第五百零七章 如神祇高坐(6 / 9)

门仿佛是祖师爷赏饭吃的古怪神通,偷瞅一眼。

陈平安突然停下脚步,似乎一瞬间就没了剑仙风采,神色疲惫,满是倦容,眼神黯淡,一如墙上那把贯穿叶酣身躯的长剑,金光不显,他环顾四周,又倒了一杯酒后,将酒壶随手丢回原处,再将酒杯之酒轻轻倒在身前,如同给人上坟敬酒,自言自语道“可是那些天劫过后,给那城隍庙虔诚烧香、跪地磕头一遍又一遍的随驾城百姓,只是随遇而安罢了,他们是真正的弱者,对于许多真相,可能他们绝大多数,尤其是那拨选择沉默之人,一辈子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们拜城隍爷,拜错了,拜火神祠,却是不能更对了,我对他们,与你们某些修士的洁身自好,清净修为,漠视人间,厌恶红尘,是一样的,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没什么好说对错的,脚下大道千百条,谁走不是走。你说呢,随驾城火神爷到最后,你好像在祠庙屋顶上,也没骂我一句反而还自己撞向云海天劫,金身碎裂两截我当时是真无法开口,不然一定要骂你几句,将你一拳打得滚回祠庙待着去,小小天劫而已,我会死差点死了而已,我好歹也算是个修道之人,半死,怕什么。在这之前,我算计了多少,你我见得晚,来不及与你说罢了。当然,早见了,我也不会说,人心尚且鬼蜮,谁敢信谁。”

言语之中。

范巍然眉心处响起噗通一声。

脑袋如遭重击,向后仰去。

反而是叶酣依旧无恙,只是瞧着被钉在墙壁上。

但是那老妪肯定没真正的身死道消,因为老妪的面容身躯瞬间枯萎,但是龙宫之内出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气机涟漪,一闪而逝。

年轻剑仙似乎有些无奈,捏碎了手中酒杯。没办法,那张玉清光明符早就毁了,不然这种能够阴神涣散如雾、同时隐匿一颗本命金丹的仙家手段,再诡谲难测,只要那张崇玄署云霄宫符箓一出,瞬间笼罩方圆数里之地,这个宝峒仙境老祖师多半仍是跑不掉。至于自己大战过后,已经无法画符,何况他精通的那几种丹书真迹符箓,也没有能够针对这种情况的。

所以说山上修士,历来是胜易杀难,尤其是跻身了金丹境的练气士,谁没有几种保命手段。

这一点,纯粹武夫就要干脆利落多了,捉对厮杀,往往输就是死。

不过没关系,老妪头顶那盏金冠犹在。

可能是带不走,也可能是裹挟此物逃离,就会显露明显痕迹,老妪太过忌惮自己的飞剑。

陈平安拿出折扇,以双指捻动,缓缓开合,微笑道“怎么,我说什么就信什么那我说我是一位六境武夫,根本不是什么剑修,你们信不信”

陈平安望向其中一位梦梁峰修士,“你来说说看”

那人直接跪下,扯开嗓子大喊道“剑仙说啥,小的都信”

陈平安转过头去,望向那对年纪轻轻的负剑男女,道“好巧,又见面了,随驾城之行,两位仙师可有收获”

那年轻男子一屁股坐地。

年轻女子轻声道“回禀剑仙,未有收获。”

陈平安笑问道“那肩头蹲猴儿的老人,混战当中,就没惦念你们”

年轻女修苦涩道“一见是他,我们便直接远远逃了。”

陈平安点头道“是该如此。以后让你这师弟脾气好一点,再有下山历练,行走江湖,多看少说。”

破天荒被这位性情难测的年轻剑仙客套寒暄,年轻女修没有半点喜悦,只觉得万事皆休,不用想,她与师弟都要吃挂落了。何露,一位梦粱国的金身境武夫,范巍然,那位黄钺城老供奉鸢仙,城主叶酣,死的死,伤的伤,与这剑仙搭上话聊过天的,哪个有好下场

陈平安揉了揉眉心,微微皱眉,然后瞬间舒展,对那两人笑道“相逢是缘,你们先走。”

那个瘫软在地的师弟爬起身,飞奔向大殿门口。

他师姐劝阻不及,觉得马上就是一颗头颅被飞剑割下的血腥场景,不曾想师弟不但跑远了,还着急喊道“师姐快点”

年轻女修看到那笑意眼神似春风和煦、又如古井深渊的白衣剑仙,犹豫了一下,行礼道“谢过剑仙法外开恩”

她战战兢兢,运转灵气,缓缓掠出这座遍地狼藉的龙宫大殿。

陈平安径直向前,走上台阶,湖君殷侯就坐在那里。

至于那把飞剑就始终萦绕在白衣剑仙四周。

剑仙你随意,我反正今儿打死不动一下手指头和歪念头。

陈平安却没有坐在那张如同帝王龙椅的位置上,只是伸出手指敲了敲,像是在验货

陈平安转过身,用手扶住龙椅把手,面对大殿众人,“我这人眼拙,分不清人好人坏,我就当你们好坏对半分,今夜宴席上,死一半,活一半。你们要么是至交好友,要么是恨不得打出脑浆子的死敌,反正总归都熟悉各自的家底家世,来说说看,谁做了哪些恶事,尽量挑大的说,越惊世骇俗越好,别人有的,你们没有,可不就是成了好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