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一条原本四分五裂的夜航船,瞬间聚拢为一,毫无异样,甚至都没有半点灵气损耗。与那座被蛮荒大祖劈成两截之前的剑气长城,有异曲同工之妙。
吴霜降微笑道“张夫子是在教我做人”
四把仿剑悬停四周,剑尖指向四方。
岁除宫守岁人,白落随之现身。
刑官单手持剑,身后高空浮现出一金色一白银两轮光晕,如日月共悬天幕,好似一双神灵双眸,照破虚空,俯瞰人间。
正是这位刑官的两把本命飞剑。
刑官脸上和胸口处都有一处剑痕,鲜血淋漓,只不过伤势不重,无碍出剑。但是这场问剑,身为剑修的刑官,面对并非剑修并且压境的吴霜降,反而落了下风,是事实。
僧人睁眼,佛唱一声,抬起一手,浮现一串念珠,若是不算用以数取的隔珠,总计一百零八颗珠子,皆趋近雪白无瑕颜色,僧人轻轻捻动,仿佛每一次捻珠一圈,就能让百八烦恼随之清减丝毫。
吴霜降微微一笑,一拂袖子,从袖中抖搂出一串灿若星河的雪亮光彩,亦是一串珠子,一圈长达三丈有余,环绕吴霜降四周,只是那道家流珠,颗颗大如桐子,每一颗流珠皆蕴藉浩大道意,正圆若满月,三百六十五颗,缓缓转动,斗转星移,行云流水状,大道循环,周天无穷。
中年文士笑道“吴宫主既帮助道侣还剑,还顺便多学了一门上乘剑术,又打开了渡船禁制,一举三得,应该够了吧”
吴霜降,青冥天下十人之一。戎马书生,名将无双。大道根脚,是那兵家修士。只不过吴霜降学什么是什么,才使得这位岁除宫宫主的兵修身份,不那么显眼。
岁除宫修士人数寥寥,总计不过百余人,与岁除宫在青冥天下的地位,极度不匹配,除了岁除宫门槛极高、收徒严格之外,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吴霜降曾经有过两桩壮举,在他还是仙人境之时,一人守宗门,再一人灭宗门。
两场战事过后,一座青冥天下的一流宗门,就此覆灭,都不是什么元气大伤,护山大阵,祖师堂,连同数个藩属势力,悉数灰飞烟灭。
这意味岁除宫根本不需要讲究什么人多势众,有吴霜降一人坐镇山头,足矣。
擅长厮杀,不怕围杀,修行路上,越境杀敌,不是一两次。精通隐匿,遁法一绝,算卦推衍更是极其高明。
心思缜密,出手精准,而且还特别记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狮子搏兔,务必一击毙命,斩草除根。
毕竟是一个连大玄都观孙怀中都要点评个“阴魂不散”的修士。
这样一个难缠至极的存在,如今还跻身了十四境,哪怕是夜航船,也不愿与之结仇。
中年文士笑道“吴宫主,渡船已经到了南海归墟。”
吴霜降笑了笑,将四把仿剑和一串流珠一并收入袖中,再收起了“笼中雀”神通,带着白落一起离开夜航船,要通过那处归墟,直接去往蛮荒天下。
容貌城内荷塘凉亭,刑官收起长剑和两把本命飞剑,落在凉亭内,僧人一闪而逝,只有中年文士站在刑官身边。
中年文士笑问道“还好”
刑官自言自语道“十四境就已经如此,那么十五境”
中年文士说道“无法想象。”
吴霜降和白落并肩悬空,双方脚下,就是一处被蛮荒大祖打开的归墟,大门难开关更难。
吴霜降低头望去,归墟呈现出大壑状,远古时代,陆地上的八方九洲大野之水,传说连那天上星河之水,都会浩浩荡荡,流注四座归墟其中。更有传闻归墟之内,有大鼋,背脊上承载着万里山河的版图,在归墟当中,依旧小如盆景。更有四座龙门分别矗立其中,曾是世间所有蛟龙之属的化龙契机所在。
吴霜降伸手一指,笑道“咱俩运道不错,好像是两条鳌鱼。”
白落顺着视线望去,归墟大壑之内的深处,有两条龙头鱼身的鳌鱼,长达万丈,正摇头摆尾,悠哉遨游,一条雄鱼,金鳞葫芦尾,雌鱼则是银鳞芙蓉尾,神异非凡,虽然这两条鳌鱼体型庞大,只是在那归墟深处,依旧就像是江河里的两条纤细小鱼,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白落无奈道“这也要跟人抢你都是十四境了,出门在外,好歹讲一讲仙师风度。”
哪里是什么运气好,分明是天上云海中,有人正在垂钓鳌鱼,那寻常山水间的渔翁,要想从大江大湖里垂钓大物,尚且需要耗费银钱打窝诱鱼,当下这两条珍稀鳌鱼,显然是被天上那位干瘦的长眉老者引诱而来,不断摆尾上浮,缓缓靠近一颗虬珠。虬珠在归墟玄冥之水中闪烁不定,每次亮起,熠熠生辉,不过拳头大小的虬珠,光亮却照耀方圆百丈。
吴霜降抬头望去,天上云海缺口处,有个白发老者正在盘腿垂钓,手持一根苍翠欲滴的青山神绿竹鱼竿,以纯粹武夫的一口真气作为鱼线,坠入归墟深处。长眉老人在给吴霜降使眼色,大概是说别惊吓到那双鳌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