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八是真有些搞不懂这位皇长孙是来做什么的了。
“大殿下,你到底想与草民说什么呢?”
他是真不解了:“难道大殿下是想要说服草民,为您做事?”
孔老八的确是猜到了这种可能,但却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虽然的确算是曲阜孔家年轻一代里比较“稳重”的人,但他并不是曲阜孔家的嫡支传人啊!
他也只是算离着不太远的曲阜孔家的旁支罢了。
别看曲阜孔家的嫡支,也只是孔家旁支中的嫡支,真正的孔家嫡支,已是去了其他地方,后来就形成了南孔与北孔之间的争斗。
但是,对着曾经的孔家嫡支,曲阜孔家的嫡支,是可以摆出一副“大家都是孔家后人,谁比谁高贵?”的姿态。
可对着同一支的人,他们却依旧是要讲究一个嫡支、旁支的。
这就是人性了。
孔老八平日里也不算是家族中的边缘人,他是能帮着孔府做一些事的,其实,与其他传了多代的世家没有任何区别。
嫡支的人在府邸里,地位超然。
旁支的人平日里可以顶着这个家族的名头,在外面对着普通人吆五喝六,但是在家族里,对着嫡支的掌权者,那还是要点头哈腰的。
若是比较清高,不愿意去为孔府做事的人,就只能是沦落成边缘人物。
当然了,身为孔姓人,只要读书方面还不错,哪怕是没有什么赚钱的手段,去给人做老师,教书,也可以养活自己。
毕竟,孔姓,是真的好用。
可要是想要过更好的日子,那自然是要与嫡支来往,为嫡支做事,因为真正的资源,是掌握在嫡支手里的。
孔老八深知这些,他是绝不会背叛孔府,去为外人做事的。
哪怕这个外人,是一个皇孙,还是一个极有可能被册立为储君的皇孙。
不,哪怕对方是皇帝,他应该也不会为对方做事。
这样,是自绝于宗族。
一个孔家人,被宗族所庇佑,谁会蠢到放弃这样一个金靠山,去投奔皇帝?
皇帝是轮流做,今天这个人做,明天那个人做。
就连王朝也是不断更替,不可能一直都是一个王朝在延续着。
可孔家,却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在所有世家之中,孔家大概是存续时间最长的了,哪怕只是将孔家当成是一个世家,这也是一个铁打的世家。
而皇帝,却是流水的皇帝。
孔老八多余的话没说,他在问出那个问题后,甚至没有给出拒绝的回答,但就是这个问题本身能被问出来,就已是代表着孔老八的态度了。
朱英对此毫不意外,孔家这个名头实在是太好用了,别说是大明了,在原本的历史时空里,后面的清,甚至是再往后的军阀割据时期,孔家不也是地位很超然吗?
清朝这样的非汉族政权,不也是将孔家捧得高高的吗?
如果孔老八看到他之后,纳头就拜,表现得十分热络,朱英才要怀疑对方有问题。
对方现在的态度,就十分正常。
朱英来见对方,还真不是为了拉拢这个孔老八。
他也的确是打算着,以孔来制孔,但这个压制曲阜孔家的孔,却不是曲阜孔家里的任何一个孔姓族人。
南孔、北孔之争,持续时间不短了,朱英是打算用孔家真正的嫡支,来对付曲阜孔家的这一整支。
来见孔老八,纯粹是因为他的好奇。
他就是单纯来看看人,吓一吓对方,顺便,给曲阜孔家递一份“战帖”。
他来见孔老八,他的态度,他所说的话,孔老八必然会在之后转告给曲阜孔家真正的当家人。
朱英没兴趣去见那位当家人,但给对方添堵一下,却是可以的。
至于孔家人会将他这个言行进行怎样的分析,也不是朱英在乎的。
他想来,所以就来了。
别人怎么想,那就是别人的事了。
面对着孔老八的问题,朱英笑了下,很随意地说道:“怎么会呢,我手底下可是有着不少能人,孔家……”
他摇了摇头,“你们在读书方面或许还有点本事,但在治理国家甚至是地方上,就完全不成了。甚至在读书方面,你们也比不过真正有天赋的读书人,你们所依仗的,就是一个姓氏。”
“孔姓,这就是你们最大的依仗,也是我来看一看你这个孔家子弟的原因所在。”
这种轻慢的态度,让孔老八脸色就是一变。
“大殿下,草民虽不才,但孔家乃是圣人血脉……”
朱英知道他要说什么,顿时觉得自己这次过来看看人,也的确是没看到什么有趣的人。
便是这个孔老八,比其他人聪慧一些,敏锐一些,也就是这样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必往下说了。”
朱英似笑非笑地提醒道:“你似是因我对你们的评价而恼怒,可反驳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提到了自己的是圣人血脉。”
“除了你们是圣人血脉,你们还有别的长处吗?”
“哪怕你对我说,你读书读了多少,能一目十行,或是过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