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人,谁不怕?
只是听闻这话的铁木阿骨打,却是蹙眉道。
“伱怎么会知道这些?”
已经解好一份肉食的台吉,想了想,顺势放到铁木阿骨打面前。
而后轻笑道。
“阿骨打,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奴隶了,要善于学习。”
“多问,多听,你也会知道。”
听台吉提起他曾经身为乞颜部奴隶的身份,铁木阿骨打眼中闪过一抹不满。
只是没等他说什么,身边簇拥着的那一群人当即有人跳了出来。
怒视台吉道。
“放肆!统领当面,直呼其名!”
“台吉你……”
可这话还没说完,眼前一花,而后便是视线不受控制的翻转。
台吉将手中的脑袋,丢皮球一般丢到所有人面前。
口中笑道。
“真是奇怪,这种蠢货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
说着,丝毫不顾及刀上的血迹,继续不紧不慢地解起肉来。
肉上沾了血,台吉也不在意。
“感谢主人,赐台吉饱腹。”
收起笑意,面色肃然且虔诚的台吉,啖之。
随后抹了嘴角沾染的血迹,冲铁木阿骨打漠然道。
“阿骨打,你变了。”
已经渐渐适应了这两千骑统领身份的铁木阿骨打,听闻这话,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默然食肉。
几口之后,忽然吩咐道。
“快食!用完饭食!我们去替……解围。”
说完,不管身边那些蛮族少年如何反应,口中叹息一声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去学习?”
“又怎么知道我没去问,没去打听?可是……”
台吉闻言,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铁木阿骨打。
只见这位被主人数次赞誉的同族天骄,此时眼神迷茫中带着几分委屈,甚至是屈辱。
“台吉,他们不相信我们这些……蛮狗……”
定北城,空空荡荡,守军不多。
可在主人离开之后,他们便被赶出来了。
就连主人离开时,留给他们的不少物资,也被他们截留了。
为了节省粮食,他们甚至沦落到要靠猎杀狼群充饥。
这跟当初他们想得一点也不一样。
曾经心中怀有多大的期望,此时的落差就有多大。
别说是其他蛮族少年了,就算是铁木阿骨打也有些……不满。
他们从来没奢望过自己这些跟着主人一路冲杀屠戮无数部族的人,能和雍人一样论军功、获得赏赐。
他们只想着能有一处容身之所,给予他们一点微不足道的尊重。
可是就这点东西……他们都不肯给自己。
台吉看着铁木阿骨打,过了片刻,忽然笑了。
“阿骨打,你变贪心了。”
“我记得你当初跪着爬到主人面前的时候,只是卑微的想要活下来。”
贪心?
或许吧。
每一人心中都有一匹狼。
贪婪。
得寸进尺,得尺进丈,这才是人性。
与自己这些人相比,台吉反倒是像一个异类。
每天都是笑眯眯的。
就算是每次向那些雍人求问时,面对那些雍人的诘难,甚至侮辱。
他也是笑着鞠躬作揖,神态谦恭。
这样的做派,是铁木阿骨打学不会,也不想学的。
因为他铁木阿骨打有他的骄傲。
曾经身为铁木部少族长的骄傲。
“你说……主人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铁木阿骨打这话说的时候,语调艰难中带着几分茫然。
以及那一份或许就连他自己也没感觉到的……希冀。
可台吉却感觉到了。
本来还想再说什么的台吉,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心中甚至生出几分乐见其成的……希冀。
他跟铁木阿骨打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是狈。
就算是主人帮他补足了那一双天生残缺的前腿,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匹狼了。
可他清醒地知道,本质上还是狈。
而狈,是不能独立生存的。
可铁木阿骨打不同,他是天生的狼。
甚至是头狼。
而头狼又怎么会甘心,一直在主人面前当一条呼来喝去的狗?
被台吉脸上那抹笑意,笑得有些不自在的铁木阿骨打,忍不住皱眉道。
“你又笑什么?”
台吉闻言,呵呵一笑,摇头否认道。
“没什么。”
嘴上这般说着。
心中却是乐开了花,欢快地呐喊道。
‘阿骨打!勇敢地去背叛主人吧!’
‘没有你这匹叛逆的头狼,怎么显现出台吉这头忠犬的忠心?’
这一刻的他,甚至已经幻想着自己作为忠犬,引着主人将这些肮脏、愚蠢的虫豸全部屠光的场景了。
‘那一定很……痛快……哈哈——’
无意中瞥见台吉眼中那一抹疯狂的火苗。
铁木阿骨打背后微凉,眼神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