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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实力,在他这个第六境面前本该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可刚刚远远对视一眼后,他竟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第六境的强大灵识在告诉他。
他不是对手!
一旦出手,可能会死!
尽管这种感觉听起来荒唐无比,可他还是信了。
哪怕只是可能,他也不想赌。
宁愿见死不救。
更何况刚刚死掉的那家伙,本就是主动请战,死了也算是求仁得仁。
怨不得自己。
这时,忽然有人忍不住又道。
“秦中郎,要是咱们就这么放任不管,任由这些蛮狗肆虐……”
廊居县因为是毗邻草原最前方的县城之一。
属于一方重镇。
所以守卫强大。
再往南的那些普通县城,又怎么可能像廊居城这样,有第六境坐镇。
这些强大到离谱的蛮骑,一旦肆虐,必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浩劫。
只是听闻这话的秦续秦中郎,却是木然着脸道了一声。
“自求多福吧。”
相较于守疆卫土,他更在意自己的命。
毕竟就算事后朝廷问责,各方势力诘难,最终丢了这中郎将的官职。
但只要自己不死,这第六境的修为还在。
这些都不重要。
早晚还能东山再起。
至于说死上一些普通百姓和普通士族算什么?
壁虎断尾而已,不是么?
面对秦续这般冰冷无情的决定,城头上一众将官心中一阵冰寒。
有人于心不忍,还想要再说什么。
可终究没敢说出来。
毕竟秦续是主将,又是第六境大能。
万一激得对方杀了自己,死了也是白死,甚至还会被扣上一身污名,又何苦来哉?
而这在城头上尽皆失语,死寂一片的时候。
城下的阵阵凄厉惨嚎与怒骂,却是响彻了天际。
因为此时眼看这廊居城主将没有上当,那些原本优哉游哉缀在后面的蛮骑,顿时没有了耐性。
随着一声意味莫名的呼喝,五百蛮骑瞬间有如虎狼扑击猎物一般,汹涌而上。
而后便如那预料中一般,疯狂的杀戮开始了。
饶是那些雍骑在绝望之下,挥舞着手中的战刀绝地反击。
可这股困兽犹斗间迸发出的血勇,又怎么可能抹平双方在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杀!杀!杀!
怒吼阵阵。
换来的却是冰冷的刀锋,不断破开自己的皮肉,斩碎自己的躯体。
嫣红鲜血于长空中泼洒的那一刻,谁又知道刚刚栽倒马下的残缺,到底是谁家儿郎?
又是谁家女郎苦苦思念的枕边人?
此刻城头上一众将官、守军,看着城下血腥残酷的一幕,不免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只是看着面容依旧冷漠的主将秦续,心中那点不甘与出城死战的勇气,却也只能死死压在了心里。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便是如此。
城中明明坐镇着万余守军,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两千同袍在城下被区区五百异族屠戮殆尽。
只是这种看起来可笑且荒唐的一幕,不管哪方世界都有。
而且不止一次。
就好比此刻,带着三百陷阵重骑匆匆而至的韩绍,神念映照之下,远远看到这一幕。
恍惚间,他莫名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
因为当初的龙城之下,那位乌丸左贤王就是这么眼睁睁地看自己以区区三百骑,一点一点屠戮数万蛮族的。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手握马槊的韩绍,策马奔行间,忽然就笑了。
只是这份笑容,并没有丝毫的温度。
如果有,那也是沸腾如即将喷薄而出的狂暴火山。
近了!
他需要宣泄!
还有二十里!
……
此时,廊居城下。
面生细鳞、狰狞可怖的五百蛮骑,就这么踏着一地尸骸,仰望着高大的廊居城头。
明明他们才是身处下方,可那一双双冰冷如兽瞳的眼眸,流露出的睥睨、嘲讽,却仿佛他们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一方。
为首的那蛮骑首领顺手摘下挂在马侧的白皙雍将头颅,随手丢在马前。
然后用手中的弯刀一指,咧着满是獠牙的大嘴笑道。
“羊……”
话音一落。
身后的五百蛮骑顿时发出一阵张狂的笑声。
一边笑,还一边扯过一截残肢,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咬吞食起来。
如此明晃晃的羞辱,让城头上的一众将官面色涨红。
可身为主将的秦续却是笑道。
“慢用。”
听到秦续这话,不但一众将官睁大了双眼,望向了他们的主将。
就连城下的蛮骑首领,眼中也闪过一抹错愕。
而后哈哈笑了起来。
“若是雍将皆如伱这般,雍地皆可为乌丸牧场也!”
说完,也不管城头的反应,调转马首踱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