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尔哈朗催马疾驰,大声呼喊;“慢一些!不要集中!慢一些——”
慌乱的鞑子兵立刻明白济尔哈朗的命令,放慢速度。战车营火力密集,集中冲过去伤亡太多。少部分先冲过去,消耗明军火铳,明军来不及装弹,后面大量人马就能安全通过。
八旗兵呼喊着,后面的人马慢下来。
冲在前面的八旗兵虽然听见呼喊,却没有减速,劳萨带领几百正黄旗骑兵分散开来,冲向战车营!
显然,他们要用血肉之躯吸引战车营火力,为后面大部队闯出生路!
“停车!”第二排中间指挥大战车上,震天东喝令传令兵挥舞令旗,让整个战车营停下来。
“停车!停车——”尚可喜呼喊着,三千推车兵停下来。
二百战车上,头排大铳兵纷纷架起大铳,严阵以待!
震天东高大的身躯站在指挥车上,有种纵横捭阖的霸气!对于冲回来的八旗兵,他没有再看,而是转过身,看向一里外的宁远军。
宁远军阵列严整,军威肃杀!
原本宁远军用车营护着骑兵,此刻前面的车营已经让开,五千关宁铁骑突出阵型。
吴三桂骑在枣红马上,面色冷峻。他感到心寒胆颤,战栗不已!
靖海军的强大,完全超出吴三桂想象!
就在刚才,当八旗兵向步军方阵发起绝死冲锋时,吴三桂认为完了,靖海军肯定顶不住。他已经在心里盘算该如何应对。
然而事情发展完全超出吴三桂的判断,靖海军那惊天一阵顶住八旗铁骑,完全打破八旗铁骑无坚不摧的神话!
满万不可敌,从此成为笑谈!
吴三桂想起了浑河血战,想起了那些口音奇怪的白杆兵,想起了曾经年幼的自己。
曾几何时,那个十三岁的少年,在目睹无数流民家破人亡后,下定决心弃笔从戎,匡扶正义……
是什么摧灭了那个少年的一腔正气……
是什么让那个少年抛弃了所有梦想……
吴三桂泪流满面,心脏在抽搐!
“大帅!”旁边刘振山忽然大喝;“您看那里!”
吴三桂大惊,顺着手指望过去。战车营指挥车上,高大的震天东双手举起一个儿童,正向这边嘶喊着!
距离太远,奔腾的马蹄声让吴三桂什么也听不到。然而吴三桂却看得十分清楚,那个男孩正是自己的儿子,吴应熊!
吴应熊吓慌了,挣扎着,哭喊着。
震天东瞪着吴三桂,似乎随时要将吴应熊扔下战车!
八旗兵已经迫近,吴应熊一旦摔落,必然粉身碎骨!
震天东嘶吼着,整个面目都在扭曲!
旁边的传令兵挥舞令旗,让吴三桂出兵!
吴三桂转身看向北面,靖海骑兵营已经驱散朝鲜兵,完成转向集结。李建安骑在马上,一双犀利的眼睛正看向自己!
吴三桂心惊胆颤,战车阵挡不住八旗兵,如果自己不出马,靖海骑兵营还要对冲,很可能全军覆没!
想不到最后关头,能够力挽狂澜的,还是我吴三桂!
吴三桂把心一横,猛然举起方楞钢鞭,吹响黄金口哨;“咻——”
咻咻咻!五千关宁铁骑一片哨响!
“杀鞑子啊——”吴三桂一马当先冲出去!
“杀鞑子啊——”五千关宁铁骑发动了!
敖九命、刘振山、祖宽等将领催马急追,护在吴三桂两边,五千铁骑排山倒海,扑向战车营!
震天东大喜,急忙放下吴应熊。
嘭嘭嘭嘭嘭!身后忽然传来爆响!
震天东转身一看,最前排大铳兵已经开火了!
几个鞑子兵应声落马!
八旗兵前面队形很单薄,大队兵马在后面。显然,他们想要消耗战车营弹药,趁大铳装弹之隙掩护大队人马突出重围。
如果关宁铁骑没有冲过来,震天东会放过八旗兵前队,留下弹药阻击后面大队鞑子兵。不过此刻,震天东没有阻止,第二排战车跟着开火!
嘭嘭嘭嘭嘭!
冲在前面的鞑子兵又倒下十几骑!
稀疏的骑兵冲到近前,直接冲入车阵!
几百个八旗兵非但没有藏身马背,反而一个个挺身呼喊着,张牙舞爪。
嘭嘭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
连排火铳爆响,一个个八旗兵人仰马翻,不是爆体身亡,就是葬身马踏。
几百个八旗兵,冲出车阵的只有几十骑。几十人刚刚冲出来,就发现奔腾而来的关宁铁骑,无不骇然色变!
几十人想要让后面大队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后面大队兵马已经冲入车阵,断无后路!
几十人无可奈何,三位哨官吹响口哨,急忙调转马头,向东侧奔逃。
车阵中奔驰的济尔哈朗,听见前面口哨声,顿时大惊!
眼见前面几十人跑向东边,济尔哈朗知道肯定是吴三桂出兵了!
果然!前面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大地在震颤!
济尔哈朗举起马刀呼喊着;“杀出去!杀出去!”
嗷嗷嗷!八旗兵还剩下四千多骑,催马狂奔,冲出车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