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见他!”李建安要起身,被胡大山按住了。
“莫慌!”胡大山道;“我看他的样子倒也不十分着急,马上天黑了,你休养身体要紧。再说你现在身兼国器,”万众瞩目,你出去牵扯更大。”
李建安犹豫片刻;“也好,天黑之后带他们来见我,一定要保密。”
胡大山答应了。
胡大山走后,二狗子几个给李建安烧了热水。李建安支撑着洗漱一番,又吃了点东西,天已经黑了。
亥时中,胡大山来了,二狗子几个出去了。
片刻,在胡一刀带领下,几个头戴大檐帽的男人进入帐篷。
李建安站起身来,借着烛光仔细一看,头前一位正是杨文岳的师爷汪兆龙。后面四个人李建安也是脸熟,有一位是杨文岳家丁队的队长苗刚。
汪兆龙向李建安拱手笑了,却不说话,向几个家丁摆手。
苗刚四人放下礼品盒子,向李建安躬身行礼。李建安还礼,胡一刀带领四人退出帐篷。
李建安向汪兆龙拱手,见他有些形容憔悴,轻声笑道;“兆龙兄,又见面了,是否别来无恙?”
汪兆龙还礼,神情舒展一些,笑道;“身体还好,算是有惊无险,今日能够再见,善莫大焉。”
李建安向椅子请手,笑道;“我已恭候多时,请坐下来休息。”
“谢过。”汪兆龙坐下来,发现有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两口。
李建安坐下来,轻声问道;“德州情况如何?”
汪兆龙放下茶杯,说道;“说来话长……自大军北上之后,我与杨公辅佐皇上,殚精竭虑,日夜操劳。”
“正月十九,江西巡抚解立敬上祭文,又与南赣郭都贤同上贺表。”
“此后十余日内,湖广左良玉,福建吴之屏,郑芝龙都有红白奏疏上呈。”
“除去两广云贵路远,东南几省算是归朝了。”
“二月初二,有信马来报,江南各地起兵护国,联军十万已经北上兖州。”
“杨公大喜,派出几路人马接应。”
“初十日,江南联军到达德州城南,我随杨公出城迎接。”
“江南联军营头颇为杂乱,有凤阳总督马士英所部五营六千人,史可法所部三营四千人,还有阁老黄道周招募沿途乡勇组建的“扁担军”三千余人,另有余姚举人黄宗羲变卖家产,组织本乡青壮“世忠营”,他们以竹枪为武器,又叫“金枪营”,号称三千,估计有六七百人。”
李建安摆手;“这个黄宗羲,可是那位“忠臣孤子”?”
“不错,就是那位“生民为主,君为客”,其父乃是东林七君子首义黄尊素。”汪兆龙道;“当年先帝爷铲除阉党,黄宗羲上书,而后出庭作证。”
“当时会审,黄宗羲从袖中掏出铁锥,连刺许显纯十余洞,而后当众痛击崔应元,拔其须归祭父灵。世人称其为“姚江黄孝子”,先帝爷叹称其为“忠臣孤子”。
李建安连连点头;“文人动武,必有所义,难得黄孝子千里北上。”
汪兆龙又道;“那日我与杨公出城,面见马士英与史可法诸位。马士英当时提出,江南联军缺少帐篷,希望进城避雨。”
“杨公本意应允,屠海隆在旁提醒,这才当面拒绝。”
“马士英、史可法、黄道周率领一众文臣武将进城,先拜谒先帝爷,又去面圣。”
“马士英邀请皇上出城阅兵,皇上非常高兴,想要出城。还好被杨公劝阻。”
“马士英从凤阳皇陵带来几个小太监,说皇上身边不能没有近侍,留下五人给皇上使用,杨公只好应了。”
“次日一早,侍卫忽然来报,说是皇上不见了!”
“杨公大骇,即刻下令敲钟,关闭城门。”
“所幸天日上早,城门未开。”
“杨公让各将严守城门,亲自带队在城中搜寻,不可得。”
“正在急切,漕帮帮主陈鸿飞来找,说知道皇上下落。”
“杨公大喜,问皇上在何处?”
“陈鸿飞说,要知道皇上在哪,需要先答应他一个条件。陈帮主想要和东王殿下换帖结拜。”
李建安惊心动魄,稳住心神;“那陈鸿飞是何许人?我见过吗?”
汪兆龙道;“他说见过你一面,但是未通姓名。此人年纪已经五十开外,在山东地面很有些声望。他手下有几千纤夫苦力,与漕监衙门算是黑白两道。”
“当时杨公急切,只好代你答应了。”
“于是陈帮主带我们去找,果然在一处宅院找到皇上。”
“皇爷听信小太监谗言,说你已经霸占太子妃,将来必要谋朝篡位。皇爷原本打算等城门开了,化妆出城,所幸没有走脱。”
“杨公派我去江南大营质问,马士英不承认,只说是小太监自作主张。他又劝说史可法黄道周,随同他一起找杨公质问。”
“双方在城门外相见。马士英污蔑杨公与王爷挟持皇帝,自封官爵,大逆不道。”
“杨公和他理论,马士英又说北方凶险,闯贼与鞑虏势不可挡。他料定咱们山东军必然惨败,甚至全军覆没,要求杨公交出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