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岛的地下通道,墙面点燃一盏盏油灯,火苗随轻风摇曳。因为有风,原本只有一个方向的通道臭气冲天,如今是地下各条通道皆阴森湿冷腥臭难闻。
因为那条腥臭的通道尽头是一个祭坛,逢初一、十五便血流成河,肉骨成泥。
时日久了,自然腥臭难闻。
定期清理便成了跑腿小卒最难受的事,无奈跑腿小卒皆是术法天赋低的普通人。只能跑跑腿、打打杂,上头指哪儿就打哪儿的角色,属于地位最低的阶层。
“动作太慢了,快点快点。”空旷的地下祭坛回荡着监工的喝斥声,“磨蹭什么呢?想留下是不是?要不老子成全你们?”
监工坐在祭坑的上方断崖平台,坐着椅子津津有味地喝着茶,丝毫不嫌腥臭。
整个祭坑面积约莫半个足球场大,坑底的地面全是符文坑道,粗如小沟渠。清洗起来其实还算方便,几个人抱着水管直接开水冲洗。
怕就怕值班的监工心理有毛病,刻意刁难底层小卒以此为乐。
比如,明明每次清理祭坑需要三个人,遇上监工那天心情不好,便只选一个人在限定的时辰内完成三个人的活儿。
若完不成,下次初一或十五的祭品自己可能就榜上有名了。
为了避免落得这种下场,小卒们往往在完不成任务的时候找到监工许以好处,或任其予取予求,无有不从。
可如果监工存心要对方的小命,那就无话可说了。
“刘烽,”监工翘着二郎腿,品着小香茗,悠哉游哉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圣棺许久不曾手动清理过了,今天赏你个恩典,你洗吧。洗仔细点,干净点。”
正在祭坑抱着水管冲洗的清秀青年愕然抬眸,接着点点头:
“哦,好。”
说着,抱着水管来到祭坛高台上的一排石棺前,调整角度专注冲洗第一座石棺。
“哎哎哎,刘烽,”祭坑的上方平台传来监工愠怒的声音,“你听不懂人话还是咋滴?什么叫手动清理?周霖,你们几个教一教他什么叫人工清理。”
这话大家秒懂,刘烽不知什么时候碍了监工或其他小头目的眼,要被献祭了。
面临死亡的是别人,其余人等暗暗庆幸,乐于听令行事。
“肖剑锋,”趁那两人尚未上前,刘烽扬声问道,“我自问没得罪过你,你三番五次找我麻烦,拉姐知道吗?”
他不傻,圣棺和祭坑一样,以往都是用水管直接冲洗。
一般人不得碰触,若碰了,就是与它有缘,得进去躺一回。而棺里的底部会冒石刺,上边吊着符合规格的长石板作何用途大家心知肚明。
台阶下方的符文坑道血污就是这么来的。
莫说他知道这典故,就算不知,好歹也听说过打生桩这种愚昧黑暗的陋俗。
让他跳进去手动清洗,其险恶用心不言而喻。
“嘁,”监工不屑嗤笑,“你不用搬出拉姐来恐吓我,小子,我让你手动清洗圣棺而已。而你藐视圣棺,生怕它脏了你的手,这要是让上边听见了,甭说你,拉姐也得给你陪葬。
识趣的赶紧去洗,若把事情闹大,拉姐也救不了你!”
说得好像听话就能没事似的,可刘烽知道监工不怀好意,自己跳进去必死无疑。眼瞅着两位便宜同事逼近,他立马把怀里抱着的水管对准二人拧水一冲。
顿时下边一场乱,高高在上的监工并不慌张,好整以暇地瞅着三人的你追我赶。
瞅着瞅着,偶尔疑惑地环视身边四周。
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有人在周围窥视自己。摸摸脑门,啥事都没有。起身来到门口的两边瞅瞅,世俗贴对联的位置各画一道长长的血色符文,未有异常。
这符文可是上边派发下来的守门符,没有上级的令牌根本进不来或者出不去。
没发现异常,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
可他不敢放松警惕,外人进不来,可内部人员若手持令牌便能自出自入。比如那个空降的队长阿拉,那妖女是公认的人在曹营心在汉,偏偏上边有人保她。
那妖女对外人如春风般温暖,对自己人如腊月寒冬的凛冽。
万一被她察觉自己要弄死她身边的人,那待会儿死的极有可能是自己。其实他也不想招惹这个精分般的疯姐们,可上边有令,他不敢不从啊。
“拉姐?我不过是让他清洗清洗圣槽,没别的意思。”
在这种敏.感时刻,不能说棺字,以免刺激到某些人。
另外,就算他有别的意思,那也是上边传达下来的意思。她有意见尽可到上边说理去,为难他们这些小喽啰算什么本事?
他啥也不知道,就一跑腿小组的组长而已……
念头刚落,脑子蓦然一片空白。
下一刻,监工整个从断崖平台跃下,啪嗒地落于石槽里。槽里顷刻响起扎肉的声响,一块长石板嘭地从半空砸落……
很快,刚刚清洗干净的坑道里流出殷红的液体。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围攻刘烽的两人被吓得呆站原地。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刘烽不见了,监工也不见了。接着反应过来,刚刚摔落石槽里的人正是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