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一时不察,见色起意(1 / 3)

美人欺君 獭祭鱼鱼鱼 1917 字 2023-10-19

流水般的昂贵首饰被送入三层雅间。

“做得不错,张师傅的手艺越发好了。”

烟年捻起一副蝶恋花鎏金嵌玉簪,凝神端详一刻。

花蕊精细,繁复华美,一枚种水极好的和田玉雕作叶片形状嵌于花下,她轻轻转动发簪,簪头上的蝴蝶振翅如飞。

“这个也要了。”

伙计盛赞她慧眼如炬,管账丫头大笔一挥:再添二十两。

小几拥挤不堪,数十枚乌木匣子层层叠叠垒得老高,而烟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下巴微抬,示意伙计奉上下一枚名贵首饰。

“娘……娘子……”

香榧望着满桌宝光璀璨,看得口舌生津,脑门冒汗,忍不住小声问她:“……是否买得有些多了?”

烟年笑道:“不好看吗?”

“好看,可是……”

“好看就买呀。”

烟年花钱,大气到令人胆战心惊,而当香榧听到她说“账便挂在叶枢相府上”时,已经不止是胆战心惊了,她的心一阵猛跳,险些当众晕厥。

连碧露都觉得离谱,忍不住问:“娘子的意思,是让府里替娘子结账么?”

烟年笑眯眯的眼中掠过一丝促狭:“没办法,我也不喜欢用过的东西被别人染指,昨日叶府来人盘查,摸过我每件衣裳首饰,那这些脏东西只能扔了去,既然扔了,那我自然要买新的,对不对?”

她不动声色地起身,将藏有密信的簪子佩于脑后,轻快道:“把结款单子送去府里罢,咱们去下一家。”

*

惊蛰时节总是多雨,沥沥地下了数日后,天光终于放出暖晴来,日落残晖悬于天际,将三千里层云染上绯红之色。

叶叙川走出垂拱殿,夕阳如一壶陈茶,肆意泼洒在朱红的官袍上。

值守的宫人忍不住偷偷望向他。

对弱冠过半的男子来说,权力才是能使人永葆青春的灵药,久居上位那股子淡漠笃定的气度,足以令宫女们心折。

更何况他还生得俊美无俦,昔年在藩镇做少将军时,就曾被冠以玉郎之名,每逢出征归来打马游街,总能拉回满满一车瓜果。

他拂去飘落在肩头的海棠花瓣,对身后的女子道:“太后娘娘不必送了。”

“好,”锦衣华服的美妇人含笑道:“政务庞杂,千头万绪,官家还年少,我分身乏术,多亏时雍在旁协助,才护得国朝江山不落入豺狼虎豹手中。”

时雍是叶叙川的字,取时事太平,海晏河清之意。

“都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叶叙川随口敷衍,不疾不徐走下一级阶梯,躬身行礼告退。

太后顿了顿,方叹道:“旁人也就罢了,怎地连你也与我客气?只唤我娘娘,连声阿姐都不愿叫了。”

叶叙川不语,手指轻轻摩挲官袍滚边。

“我近来总想起当初在藩镇的年光,时雍,你可还记得教我们经文的那位范先生?”

叶叙川瞥她一眼:“自是记得。”

叶朝云含笑续道:“当年我们在范先生门下,儒家经文学得不多,倒是博览群书,涨了不少阅历,我想,苏先生与范先生相似,都是大开大阖,不拘小节的性子,未必有心狂言。”

“不如这次先赦免了苏先生罢,想必他也得了教训,今后不会再给官家读旁门左道的书本了。”

说罢,她抬起眼,观察叶叙川的反应。

叶叙川淡淡道:“苏子野贵为天子之师,却向官家教授长短经中的阴谋诡计,如此胆大妄为,臣不杀他,已经顾念了昔时之谊。”

叶朝云笑容有些僵硬。

“长短经那书……我也曾看过几眼,虽说不算光明磊落,但有些词句也未尝没有道理,官家以后亲政,需弹压住朝堂上文武百官,学些帝王心术,也是无碍的罢。”她低声道。

“官家是九五至尊,须仁民爱物,紧握权柄的手段何止百千,既可用阳谋,为何要用邪门歪道?”

叶叙川远望绯色云片,似乎想起一些遥远而晦暗的往事。

“当年太宗皇帝最擅以计策玩弄权势人心,为收权柄,又是断粮草,又是挑唆藩镇内乱,生生逼死叶氏不知多少良将,搅得燕云大乱,险些被北周打下真定府。”

他转头,平静凝视叶朝云有些泛白的脸庞。

“有些事,臣子做得,官家却做不得,阿姐,你想让官家也长成胆怯无能,遇事只用阴私手段的君王么。”

一席话如尖刀利箭,将叶朝云说得无言以对。

姐弟二人静默许久。

春风暖融融吹在颈侧,叶朝云却无端觉得冷。

她与叶叙川乃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家族破败后,她入东宫为侍妾,弟弟远走藩镇投军。

他们早已渐行渐远,却又互相依靠着在朝堂上立足。

忠直之士只晓得指责外戚误国,却不知她虽然坐了这个太后之位,却连替自己儿子选个帝师,都要看弟弟的脸色。

何其悲哀。

良久,叶朝云费力一笑道:“哦,那便算了,就当我没提罢。”

叶叙川微微颔首,语调放柔:“天下名儒大家何其多,从各殿大学士中另寻名师便是,念在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