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枕在秦贞腿上,握着她的手,望着满天星斗,夜空澄澈,没有一丝云絮,星光照在他脸上,为硬朗的脸廓抹上些许柔和。 “什么时候才能带我走?”秦贞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若有所思。 魏十七沉默片刻,郑重其事地许诺道:“再过五年,我接你上流石峰。” “真的?”秦贞眼前一亮,声音变得颤抖。 “真的。大丈夫一言既出,什么马难追。” 秦贞笑靥如花,“什么马?” 魏十七心情不错,继续逗她,“不是什么马吗?” “好像是驷马难追……” “我知道。”魏十七捏捏她的下巴,怀念从心底泛起,他觉得既美好,又惆怅。他是多么希望秦贞能会心而笑,心照不宣,与他共同怀念那个娶了七个老婆的小桂子。 他还记得那些窗下读书的日子,看得开怀大笑,看得废寝忘食,看得忘记了自己。一切都成为远去的记忆,现在只剩下怀念,说一些没人懂的冷笑话,逗逗秦贞,抄几首有人欣赏的诗句,逗逗余瑶,只有在这时,他才发觉,有些东西深深烙印在他身体里,成为无法分离的一部分,在顽固地保有自我的同时,阻止他融入这个世界。 他只是个过客。活着是一场无法存档读档的游戏。仅此而已。 秦贞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她伏下身子,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她扁扁嘴,拉起他的左手,摘下中指上的万年化龙木指环,远远放在一边,再次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嘴角,神情微微一僵。 她只想闻一下他身上的气息,却没想到,熟悉的气息中夹杂了一丝陌生的清冷香气。 “为什么要再等五年?”她问。 “我需要时间,变得更强。” 秦贞一根根玩弄着他的手指,“宋师伯说,你已经很强了,嘻嘻,她的原话是,你已经强得不像话了,季鸿儒可是堂堂一派掌门,剑气都使了出来,居然对你束手无策,众目睽睽之下,这个脸可丢大了。” 魏十七笑笑,道:“流石峰二代弟子中,我的对手是五行宗的褚戈、寇玉城,御剑宗的石传灯、柳阙,毒剑宗的杜默,一个个都是突破剑气关的天纵之才,季鸿儒老了。” 虽然没有明说,秦贞分明感觉到他语气中的豪情,他从未在自己面前表露的另一面,那些人都是很厉害的天纵之才,但五年时间,已足够他追上。 那么在接下来的五年里,她会不会离他越来越远呢? 秦贞幽幽叹了口气,腰肢弯成一道弓,脸靠在他胸口,喃喃道:“五年之后,我若跟你上流石峰,会不会让你为难?” 为难?为难什么?魏十七伸手抚摸着她乌黑柔顺的发丝,感觉到两滴热泪滚落在自己胸口。 “宋韫跟你说了什么?”他微一沉吟,就猜到问题出在哪里。 秦贞抽了抽鼻子,隔了良久才嗡声道:“宋师伯说你……在流石峰上……有女人了,是……是陆师伯的徒弟,她的师侄,叫余瑶。” “是啊,叫余瑶,去镇海关历练那次,她曾来过仙云峰,你没有见到她。她个子很高,鼻梁很挺,给人的感觉太过坚强了一些,缺少女子的温柔,不过,她很漂亮,非常漂亮。”像超模,他在心里加了一句。 秦贞抬起头望着他,微张着嘴,一脸震惊。她猜想,当她提起钩镰宗的余瑶时,师兄会怎样回答她?是断然否决,还是支支吾吾承认?是搂着自己说甜言蜜语哄骗,还是故作镇定,实则心慌?她设想了无数次,唯独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然。 “她的腿比你长,身材比你好,脾气么,一开始有些倔强,最近几年温顺多了,变得有些缠人。”泪水充满了眼眶,视线模糊,鼻子一阵阵发酸,只听他继续说道,“不过,在我心中,你是独一无二的,余瑶不能取代你,谁都不能。你是要并肩走在我身旁,一直走下去的人哪……” 秦贞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 “你刚才问我,跟我上流石峰,会不会为难。我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不会为难,一点也不,为什么要为难呢?只是……这么做会不会让你为难?” 秦贞愣了一下,噗嗤笑出声来,她拉起魏十七的衣袖抹去泪水,嘟囔道:“我为什么要为难,是我在先的,要为难也是她为难……”说着说着,她声音渐渐低下来,俏脸上泛起了红晕。 “那就好,就这么说定了!”魏十七紧紧搂住她,忽然笑了起来。原来那些小说电影电视现实生活中纠结万分的苦情戏,并不一定会发生,这算不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福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