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出手相助的百姓,严如安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前所未有的阴狠之色。 沉默良久后,严如安缓缓说道:“世人大都性子鄙劣自私,只不过善于伪装罢了,看到他人落魄时,亦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为多,余下的也只会幸灾乐祸看热闹,又有几人能够雪中送炭救人危急?” 听到严如安的愤世嫉俗之言,赵福宽慰道:“公子大不必如此想,这世上好心人终究还是有的,比如我家大人,不是救了公子你吗?以我家大人如今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从公子身上谋取什么好处,之所以救下公子,却是全凭一副好心了。” 赵俊臣是好心人?若是从前的严如安,听到了这般的论调,必然会大加耻笑。 但如今,严如安受了诸多屈辱,心中满是“世间之人皆是鄙劣自私”的偏激想法,又被赵俊臣救下了性命,却是态度立场悄然转变。 “赵俊臣虽然名声不好,但至少要比那些笑里藏刀的伪君子们好多了!而且赵俊臣还在我最危难之时救了我!世人都说赵俊臣是个贪官奸臣,但这朝中上下官员,又有几个品行好的?而赵俊臣这些年来名声狼藉,也未必不是那些朝中的伪君子们嫉贤妒能在泼脏水!” 心中存着这样的念头,对于赵福的话,严如安竟是点头应是,神色之间,满是认真,毫无敷衍! 见到严如安这般神色,赵福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实际上,赵福对严如安说的这些话,全都是赵俊臣亲自吩咐的,正是为了在严如安的心中种下愤世嫉俗的种子,待接下来赵俊臣出面,才能够真正把严如安收为己用! ………… 另一边,严如安被人喂了些苦药与清水后,身体多了些力气,喉咙也不似之前那般干燥,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赵管事您竟是知道我的身份姓名?” 赵福点头道:“这是自然,以我家大人的身份地位,又有什么事情查不出来?待救下公子后,我家大人就吩咐人把公子你的身份背景全都查清楚了,总要明白严公子你究竟是为何受伤才是。对了,听说严公子在受伤之前,被人夺去了家传的玉坠,我家大人已是帮你赎回来了。” 听到赵福的解释,得知自己的家传玉坠被夺了回来,严如安对赵俊臣愈加感激之余,也不由激动,就想要坐起身来说些什么。 然而,严如安这一激动不要紧,却是牵动了浑身的伤口,其他地方倒还罢了,胯下之处,尤其的疼痛钻心,险些让严如安再次昏迷过去。 胯下的疼痛,突然让严如安回想起来一些不堪回首的回忆。 他在被围殴的时候,那些阉人们,似乎一直都在专挑他胯部下手,而且下手极重,他最终之所以会昏死过去,就是因为胯部被人用力踩踏所致。 这般噩梦般的回忆浮上心头,严如安的脸颊瞬间惨白。 又想到赵福与自己说话时,神色间满是怜惜同情,严如安的心头,更是浮现出了一个想也不敢想的恐怖念头! “赵管事……我、我身上的伤势,究、究竟有多严重?” 严如安突然颤抖着向赵福问道。 赵福叹息一声,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严公子家中可有兄弟?又或者可有妻小?” 见严如安没有回答,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赵福又是一声叹息,说道:“严公子其他的伤势也就罢了,不过是青肿或者出血而已,休养一段时间也就恢复了,唯独公子男根处……怕是难以恢复从前,无法生育后代……公子节哀……” 然后,严如安再次昏死了过去。 ~~~~~~~~~~~~~~~~~~~~~~~~~~~~~~~~~~~~~ 当严如安再次清醒之时,却见自己所在的房间中,已是再无他人。唯有床头处,有一名面貌俊秀且衣装华贵的青年男子,正坐在那里,手中把玩着一块玉坠。 那块玉坠,正是他被胡掌柜抢去的家传之物! 如今这家传之宝,正在自己眼前,但严如安却再也没有任何激动之色,神色之间,满是绝望灰败。 ……唯独公子男根处……怕是难以恢复从前……无法生育后代……公子节哀…… 严如安的心中,此时只是回荡着这么一句话。 严如安并无兄弟,也没妻小,甚至连父亲也都早早过世。如今连他也出了意外,严家从此就要断了香火传承,却又让严如安如何能够面对严家的列祖列宗? 在这个时代,没有比这个更让人绝望的事情了。 更何况,男根是男子的象征,干系着男子尊严,如今已是受损,再也无用,那么严如安从此就再也不算是男人了!也再无任何尊严可谈! 严如安从前最是鄙夷那些阉人巷里的那些阉人,但从今往后,他却也要成为同样的货色,从此只能半死不活的残留人间,任由世人鄙夷,生活再无任何趣味可言。 这对严如安的打击,可谓是毁天灭地的! 所以,对于眼前的家传玉坠,严如安已是不在意了——自己都无法生育了,家传玉坠要回来又有何用?又能够传给谁? ………… 坐在严床头处的那名青年男子,正是赵俊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