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对于洪锦的告辞离开,赵俊臣并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 等到洪锦离开房间之后,赵俊臣脸上满是沉思之色,似乎是专注于思考着刚才的那场谈话,并没有主动理会太子朱和堉,颇有些刻意怠慢之嫌疑。 但实际上,赵俊臣的眼角余光,一直都在暗暗打量着太子朱和堉的神情变化。 说起来,赵俊臣已经有很长时间未能与朱和堉单独接触、深入交谈了。 这段时间以来,朱和堉的境遇变化极大,不仅是屡屡遭受德庆皇帝的冷待,庙堂地位也是日益边缘化,储君之位随时都有废黜之危,曾经的追随者们也纷纷另寻新主,百官们背后的冷言冷语、以及暗含幸灾乐祸的眼神,让他颇是尝到了一些世情之冷暖、庙堂之残酷。 经过了这些挫折之后,朱和堉的性情必然会发生了某些变化。 人们经历了这般重大挫折之后,无非是会出现两种变化,或是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环境与他人,愈发的敏感易怒、怨天尤人;又或是反思自身、心理重建,进一步的成熟与理智。 这两种变化之中,前者很轻松,所以也很普遍,却只会让人原地踏步;后者很痛苦,所以也很罕见,却可以让人们得到真正的成长。 此时,赵俊臣刻意表现出了一些怠慢之意,就是为了试探太子朱和堉的性情究竟发生了何种变化! 针对朱和堉的不同反应,赵俊臣接下来也会采取不同的应对策略。 事实上,等到洪锦离开了赵府正堂之后,太子朱和堉的态度变化颇是出乎意料,也颇是引人深思。 洪锦刚才还留在房间的时候,朱和堉一直都是表情僵硬、难掩尴尬的样子,就好像他依然还是一位城府浅薄之辈,并不善于隐藏自己的心中情绪——这也是所有人对于太子朱和堉的固有印象。 然而,等到洪锦离开房间之后,朱和堉却是须臾间就调整了自己的神态,不仅是神情变得从容了许多,眼神也变得平静且又镇定,完全不见刚才的僵硬与尴尬,就好像他这个时候拜访赵俊臣乃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很显然,刚才不仅仅是赵俊臣与洪锦二人戴着面具做戏,太子朱和堉也同样戴着面具伪装自己,他装作一副依然还不够成熟的模样,借此来麻痹锦衣卫指挥使洪锦——以及洪锦背后的德庆皇帝! 只不过,让赵俊臣心中不解的是——朱和堉为何要这样做? 按理说,朱和堉的储君之位早已是岌岌可危、摇摇欲坠,这个时候朱和堉最是应该竭尽全力、不放过任何机会的向德庆皇帝证明自己的成长与成熟才对,但朱和堉又为何要反其道而行之,刻意藏拙、隐瞒自己的变化? 与此同时,朱和堉单独面对赵俊臣的时候,又为何没有隐瞒自己的变化? * 就在赵俊臣暗暗思索的时候,朱和堉并没有因为赵俊臣的刻意怠慢而显出任何羞恼之态,只是确定了赵俊臣不打算率先开口讲话之后,就用一种带着怀念的语气,主动说道:“赵山才赵先生当初还在世的时候,就多次劝我与赵阁臣携手合作!甚至于,直到他病逝之前的弥留之际,也是反复叮嘱于我,说是我今后若是遇到了危急之时、万难之事,一定要试着联系赵阁臣、向赵阁臣寻求帮助。” 很显然,朱和堉的这一番话经过了认真思量。 朱和堉与赵俊臣的过往冲突太多、矛盾太重,短时间内很难是相互信任、平静交流。但赵山才则是两人共同欣赏的人才,也曾极力想要化解两人之间的敌对关系,如今朱和堉首先提及赵山才的过往事情,显然是两人之间最为合适的开场白,不仅是容易赢得赵俊臣的信任,也容易引出后续话题。 赵俊臣的眼神轻闪,似乎也有一丝怀念,态度很是配合的说道:“是啊,臣也经常会想起赵山才当初的种种事迹,他是一位大才,若不是天妒英才的话,有他的辅佐与手段,太子殿下的目前境遇、乃至于庙堂的整体局势,必然会是有些不同!” 顿了顿后,赵俊臣又问道:“不过,太子殿下这般突然提及赵山才的临终之言,可是遇到了危急之时、万难之事,需要臣的出力协助?” 朱和堉坦然点头,完全没有遮掩与绕圈子的意思,直接说道:“我目前的情况,赵阁臣必然已是洞若观火了!坦白说,如今在父皇的心中,废黜之事早已是必然,只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寻找一个恰当的借口罢了! 但我并不愿束手待毙,有心想要挽回局面,今日的朝会之上,也特意从父皇那里主动揽下了调查各地藩王的任务!此事关系重大,若是办成了自然是功在千秋,但若是办砸了也必将是死无葬身之地,对我而言可谓是破釜沉舟,所以我想要请赵阁臣出一份力、协助我办成此事!” 说完,朱和堉就闭上了嘴,并没有提及自己今后给予赵俊臣的具体回报,只是安静等待着赵俊臣的答案。 显然,他希望赵俊臣可以亲口提出条件! 然而,赵俊臣却是陷入了沉默之中,迟迟没有回应,似乎是有些犹豫不决。 见到赵俊臣的这般作态,朱和堉苦等良久之后,依然不见赵俊臣的回答,忍不住又说道:“若是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