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提供的茶水属实一般,让习惯了奢华的两人饮茶之际皆是苦着脸。 同桌的那两名茶客,却没有赵俊臣与德庆皇帝的顾虑与讲究,他们似乎都是话多之辈,很快就聊了起来。 那名中年生意人率先说道:“嘿,今天倒是撞巧了,堵路竟是遇到了张老先生讲书,却也是因祸得福。” 青年儒生对于“张老先生”并不了解,疑惑道:“霍叔,只是一名说书人罢了,你天南海北跑生意,也是见惯市面的,竟也会这般推崇?” “霍叔”笑着解释道:“你懂什么?你可不要小瞧这位张老先生,他可不是寻常人物,乃是说书人这一行当的魁首,不仅是口才了得,更还兼有机巧之思,他从来都不会讲那些咱们早就听腻了的老套故事,而是紧跟时事新闻,这朝野之间每当是发生了任何瞩目的新鲜事,张老先生就会迅速编出一篇引人入胜的新故事,所以听张老先生讲书不仅每次都会感到新鲜有趣,还能增涨见识,今后与人聊天之际也能多一份谈资。” 说着,“霍叔”转头向德庆皇帝与赵俊臣看去,问道:“两位也是为了张老先生而来?从前可有听过张老先生讲书?” 德庆皇帝不动神色的轻轻摇头,道:“此前从未听过此人,但听到你的介绍,倒是有些兴趣了。” 那“霍叔”却是一个自来熟,完全没有在意德庆皇帝的冷淡态度,满脸惊讶道:“哦?两位从前竟是没有听过张老先生的名气?不过,这京城境内的众多吃评书这碗饭的人,大多是拾着张老先生的牙慧,每当是张老先生编出新故事,他们就会有样学样跟着讲,所以两位就算是从前未曾听过张老先生的名气,也一定听过张老先生所编撰的那些精彩故事。” 德庆皇帝再次摇头,道:“我很少听人讲书,只怕也从未听过此人所编撰的故事。” 说完,德庆皇帝已经有些不耐,对于“霍叔”所讲的事情毫无兴趣,暗暗考虑着如何让这人闭嘴。 然而,“霍叔”接下来的话,却是很快就让德庆皇帝改变了心意。 只见“霍叔”先是遗憾摇头,道:“那你可真没耳福,要知道张老先生的讲书一向是极为精彩……我上次听张老先生讲书,还是半个月前,当时张老先生所讲的故事,是咱们当今陛下接受万国使节朝拜的事情,那叫一个让人拍案叫绝!” “哦?那故事是怎么讲的?” 听到这篇故事的主角竟是自己,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故事之中还会有很多吹捧推崇的内容,德庆皇帝顿时就生出了兴致。 “霍叔”就像是后世的粉丝一般,似乎是急切想要向同桌几人证明这位张老先生的不凡,竟是当场就绘声绘色的转述起了这篇故事。 这篇故事若是概括起来,就是对前段时间德庆皇帝寿辰之际接受各国使节称臣朝拜之事的加工与改编,讲诉各国使节前来朝拜德庆皇帝之际看似是态度恭敬,但实际上则是各怀鬼胎,有些使节一心想要讨占便宜,有些使节乃是落难王子想要寻求德庆皇帝主持公道,更还有些使节则是仗着自己国家兵强马壮暗含威胁,局面不可谓不复杂。 与此同时,在这篇故事之中,德庆皇帝的形象可谓是英明神武、睿智果敢,简直就是千古帝王之楷模,可谓是极尽美化与夸张之能事,面对各怀鬼胎的各国使节之际,不仅是轻描淡写就妥善处理了所有复杂问题,更是软硬兼施、手段不凡,充分展现了天朝皇帝的威严与睿智,几番敲打之后就让各国使节皆是心悦诚服,尤其是那几名原先曾是耀武扬威的女真使节,在德庆皇帝的天威之下更是五体投地、彻底臣服,表示“天朝有德庆皇帝这般伟大人物,建州女真今后绝不敢再有异心”云云,可谓是大涨明朝官民之威风与志气。 这位“霍叔”或许是从前听多了讲书的缘故,口才也是不凡,仅是两盏茶的功夫就把这篇以吹捧德庆皇帝为主题的故事转述了一遍,竟也是跌宕起伏、精彩纷呈。 听到这样一篇故事,德庆皇帝自然是心中大快、面现得色,只觉得这篇故事要比平日里所听到的那些溜须拍马之言更让自己心情舒爽,若不是他如今还顾忌着要隐藏身份,简直就恨不得要重重赏赐眼前这位“霍叔”了。 “这篇故事……确实不错!百姓们可都喜欢?评价如何?” 听完故事之后,德庆皇帝面现笑意,也不再觉得这个“霍叔”聒噪,反而是追问起了细节与反响。 见德庆皇帝终于是生出兴趣,“霍叔”也是得意洋洋,道:“各国使节敬畏我天朝国威,咱们老百姓也是与有荣焉,张老先生的这篇故事,自然是博得了满堂喝彩……” 德庆皇帝脸上笑意更甚,对于编出这篇故事的张老先生也就多了几分好感,只觉得这名说书人虽然身份低微,但颇是有些见识眼光。 而就在德庆皇帝正打算进一步询问什么的时候,那位被誉为京城境内最好的评书人、被众位茶客翘首以盼的张老先生,终于是姗姗来迟、现身于茶馆前堂。 这位张老先生的年纪大约是五旬出头,身材枯瘦矮小,身穿青色儒衫,气质间充满了亲善之意,让人一见就会下意识的心中生出好感。 此人现身之后,一边向着众位茶客拱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