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点了点头,招了招手,有大内侍卫上前将曹云根绑了起来。 他走到曹云根面前,俯身在曹云根耳边说道:“曹大人安心,既然你愿意选择活,那就没人再能让你死。” 曹云根低着头说道:“请颜大人转告陛下,罪臣......” 颜夕怜拍了拍他肩膀:“陛下知道曹大人心意。” 说完后摆手:“带回去吧。” 他走到林叶身边:“大将军是不是早就知道,陛下带谁来孤竹,未必是好事。” 林叶道:“不知道。” 颜夕怜一怔。 不知道? 武凌卫下手这么狠,下手这么准,你说不知道? 陛下带着这么多文武官员来孤竹,可不都是让他们来做见证的,有的还是来做罪证的。 林叶道:“叛贼所杀,皆忠义之士,是治世之臣,他们以身殉国,陛下也很心疼。” 颜夕怜又看了看林叶那张侧脸,这个家伙,真的是个才十七岁的少年? 颜夕怜沉默片刻后说道:“如果大将军没有其他事,那我就先回去复命了。” 林叶点头:“有劳颜大人了。” 颜夕怜离开之后,林叶回头看了一眼这院子,没有血,很好。 他走出院门,大街上经过的禁军士兵们都在侧头看着他,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这仇恨不是对武凌卫的,也不可能是对林叶的。 因为他们刚刚都知道了,叛贼早有预谋,闯进了不少官员住处,见人就杀。 他们的仇恨,是对叛贼的。 林叶看着禁军士兵们眼神里的仇恨,还是心如止水。 他上车,庞大海问:“大将军,现在要出城去吗?” 林叶摇头:“不急,再转转,天黑后出城。” 庞大海道:“城外还在激战,孤竹虎贲营那边大概会损失惨重,大将军若早些去,他们心里可能会更有些底气。” 林叶道:“虎贲营死伤越多,他们也会越恨。” 庞大海心说自己果然是个笨蛋,大将军的话,他很少能马上听明白的。 马车出去有二里远,他忽然间明白了。 大将军是希望孤竹虎贲营死伤多一些,他立刻想回头问问,可犹豫了一会儿,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自从来了孤竹之后,大将军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半个时辰后,阳梓行宫。 天子站在窗口看着外边阴沉沉的天空,像是发呆似的已经看了有一会儿。 万贵妃披了一件貂绒氅,缓步走到天子身边。 “他什么都想到了。” 天子说。 看着天空说。 万贵妃握住天子的手,也看向天空。 她说:“他什么都能想到,什么都能做到,陛下不该不高兴。” 天子没有回答这句话。 一个雨点落下来,正好掉在窗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冬雨,也不知道是什么兆头。 天子低夏天看着这滴摔碎了的雨,声音很轻的说道:“是不是早了些?” 万贵妃握紧了天子的手。 她说:“不早,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天子嗯了一声。 雨水变得密集起来,很快就形成了雨幕,看这个人间就变得模糊起来。 天子盯着大雨很久后,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朕当初,是不是太偏激了些?” 万贵妃摇头道:“陛下只是做了最正确的事,除了陛下,没有人知道二十年前有多凶险。” 她也看向雨幕。 陛下和她说过,当年拓跋烈率军进歌陵城的时候,其实就已动了反心。 那场大乱,忠于天子的军队和叛军杀的几乎两败俱灭。 而在那个关键时刻进歌陵的拓跋烈手握重兵,天子以拓跋烈赌大玉的未来,拓跋烈想以手中数万精锐赌自己的未来。 如果那天,拓跋烈不是看到了带着队伍死战不退的刘疾弓,他心中的那根草,也许就偏向了另外一边。 当时那些准备谋逆的人都觉得,拓跋烈是在天子与他们之间摇摆。 可他们太低估拓跋烈了。 只有天子看的清楚,拓跋烈是在夺位不夺位之间摇摆。 是在进城的那一刻,拓跋烈与刘疾弓对视的时候,刘疾弓那双眼睛,让拓跋烈觉得有些害怕。 “朕就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