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让他假意攻占来风口,这对于一个绝境中的人,可不仅仅是发现一条生路那么简单。 在绝境中的人,喜出望外的时候,就会容易犯错。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林叶的愚蠢,可他又怎么能理解的了,那是一个把人性看的无比透彻的人,哪怕这样的对手才刚刚满十八岁。 换做是林叶自己来做选择,大概他也会做出和耶律明镜一样的选择。 如果,有机会可以扭转局面,谁又更愿意选择背叛自己的国家?去做一个背着千古骂名的罪人。 林叶让金武说的那些话,其实并非毫无破绽,只是把一个人在那种绝境中的思维摸透了。 金武说:“这次,娄樊人大概得有好多年不敢再轻易南下了吧。” 林叶问:“开心吗。” 金武使劲点头:“开心。” 他是真的开心,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仗打的如此漂亮,赢的如此彻底。 还因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冬泊都不会再有大仗可打了。 冬泊的百姓们,终于可以迎来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终于可以活的不那么提心吊胆,终于......可以像是人一样活着了。 是啊,和大玉的百姓们相比,冬泊的百姓们,也只是像个人一样活着。 “大将军,你很快就会离开冬泊吧?” 金武问。 林叶还是没回答,还是反问他:“为什么这么问?你是盼着我走,还是盼着我留?” 金武也没有马上回答,因为不好回答。 他心中的答案,一样的说不上有多好,他盼着林叶在,因为林叶在的话,冬泊就不会灭国。 他盼着林叶走,因为只要林叶走了,冬泊就真的不会再打仗了,就真的可以踏踏实实的种田放牧休养生息。 “我会走的,但......” 林叶躺在那看着天空,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暂时,不是往大玉的方向。” 这一仗他打的太快了,赢的太快了,他知道陛下一定会调集兵马过来支援,也一定会调拨大量的粮草物资。 不管是援兵还是物资,都还没有用到呢,他已经赢了,灭敌十万不留活口的赢了。 那么,支援来的兵马,调拨来的粮草,岂不是要浪费? 当然不能浪费,队伍来了,那就打几仗再走,粮草来了,那就用在打仗的路上。 “你去准备一下吧。” 林叶道:“几个月前,我问你敢不敢去娄樊的时候,我就已派人往仙唐送信,与你们国君说,我为他寻了一个合格的禁军大将军。” 他侧头看向金武:“算计着时间路程,国君的回信也快到了。” 金武心里一震,又一慌,紧跟着便是无边的恐惧。 几个月前...... 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比他年轻那么多的这个人,竟然就已经算到了今日之局面。 所有的胜利,看似轻而易举,可都早已在这少年的筹谋之中。 他在几个月前的城墙上,与金武说那些话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几个月后这满地娄樊尸体的画面。 “好好辅佐你们国君,他会是个好国君。” 林叶的交代,其实是临别的赠言。 金武低着头:“我是真的想带着兄弟们回去歇歇了,他们保护着国家,保护着国都,保护着国君,可他们与我一样,都没有见过都城是个什么模样,也没有见过繁华是什么模样。” 他转头看向还躺在那的林叶:“可是大将军,没有补过来的队伍,我们还不能去仙唐。” “有。” 林叶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金武立刻问道:“大将军,也是在早前就向国君请示,调派别的队伍来替换我们?” 林叶淡然道:“我无需向他请示。” 金武一怔。 林叶道:“不必觉得屈辱,也不必觉得难过,你看的人间冷暖比谁都不少,所以更该明白,这个世上的美好,都是拿其他事换来的。” 金武懂了,他也不再问什么,如果他问了的话,这个问题的答案大将军一定会给他,可说出来,就会显得那么凉薄。 是啊,无需冬泊驻军了。 从这一刻起,来风口还是冬泊的边关,但这里驻守的军队,将会换成玉人。 大玉的边军,将会成为这里的城墙和国门,这座边城也会成为一块踏板。 金武懂了,是因为他想到了刚才大将军说的那些话。 大将军说,我会走的,但暂时不是大玉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