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夕,跟我回去。”沈钦君试图伸手来拉我,我却下意识地躲他。 我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不再爱他了,多半也是恐惧大于心碎。 毕竟曾有人说,家暴带来的惶恐会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想要去死。也许是从沈钦君对我抡起第一个巴掌的时候,我幻想的那种怜惜生情就已经被遏制在希望之外了。 “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我冷冷地别开脸,却不由主地护了一下小腹。 我本不打算让沈钦君知道我怀孕的事,更不可能让他和姚瑶与这个孩子扯上一丁点关系。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出卖了自己最重要的‘心虚’,看来道行不够深呢。 “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沈钦君皱了下眉,伸在半空中的手显得又拘谨又尴尬:“你这样留在别的男人家,像什么样子!” 还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妻子当着自己的面,要求留在别的男人家更丢脸的呢?我想不出还能用什么办法来羞辱沈钦君,私以为这一点小小的‘胜利’比起他带给我的种种伤害根本就不够看的。 这时我看到韩千洛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跻身到这场狗血淋漓的矛盾中。 我以为他至少会挺我几句话——鬼能想到这死男人居然转身立到吧台那,眯着一双深邃的蓝眼睛对我们两人说:“茶里要加糖或牛奶么?” 我:“……” “不必了,我要带我太太回去了。” “还是坐下喝杯茶吧,这么晚了外面不好打车。”韩千洛幽幽转了下眼睛,端着咖啡杯掩住那一丝腹黑的笑。 然后我就看到沈钦君下意识地往虚掩的门外一看,登时变了脸色:“喂,你——” 一辆隆隆而来的大拖车,在两辆警车的开道下,就那么简单粗暴不要脸地把沈钦君堵在人家大门口的车给拖走了!!!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韩千洛会放沈钦君进来客厅! “韩千洛你简直无耻!” “有么?我只是担心我外婆回来会找不到大门口,”淡然的口吻,酝酿着极致的讽刺,韩千洛笑说:“可见,沈先生您只道我会往家里捡垃圾,就不会往门口外清垃圾么?” 我木木然站在原地,看着沈钦君那张像是得了肝癌的猪肝色的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感谢韩千洛为我赢回的一点点颜面,但也深深知道——只要一天没有离婚,我就还是沈钦君的妻子。 我不可能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躲在别的男人家里。更何况,这里还有他的家人们。 我看到沈钦君恨恨地盯了韩千洛一眼,然后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我知道他应该是在叫他的司机。 “哦,不好意思沈先生,您的司机今天下午去修车了,不小心被我擦了一下。您放心,走不了保险的话我私人出资,不会占公司的便宜。” 韩千洛不紧不慢地说着,终于逼退了沈钦君最后一层压抑着的风度。 我想人一旦撕破脸,那就真的跟猴子没什么区别了。 “韩千洛!我要带我太太回家,你有什么立场在这里百般阻挠?!”他不由分说地拉住我的手腕,那力度满含着刺激与愤懑,就像被抢了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失控。 “凭我房东的立场……”韩千洛一步上前,攥住他钳制我的手腕。 微微高出几厘米的优势,饶是一身睡衣也可以完爆沈钦君正装的气场,他严肃着眼眸,然后一本正经地捉起茶几上的一个本子! 我傻眼了,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见他笃定地翻开那本子的最后一页,我才意识到这是一本时尚周刊,而且封面十分眼熟! “这是我跟姚夕签的房屋租赁合同,她住在我这里,我会负责她的衣食住行甚至是人身安全。”韩千洛把那一段龙飞凤舞的字端到沈钦君面前—— 合同?什么鬼?我满脸错愕。 “韩千洛,你玩什么把戏!”沈钦君明显感受到自己被愚弄了:“这明明是你刚才坐在这儿写的,连墨水都没干!” “可是上面有姚夕的签名啊,白纸黑字,你不认得啊?”韩千洛挑了下眉,脸上笑意依旧:“我想,姚夕是个成年人。她有权决定是回家住还是住旅馆。你要是想要强行绑人走,我应该是不会答应的……” 我大脑嗡的一声:这杂志不是那天早上韩千蕊让我签名的那本么? 上面有发表过我的一篇专栏,被这‘小粉丝’视若珍宝地拿来让我签字! 你大爷的韩千洛,你在上面空白处直接写租房合同! 看着沈钦君越来越青紫的脸色,我真的很不厚道地差点笑出内伤。 沈钦君不去理睬对方这不按套路出牌的行事作风,貌似这两人已经交手好多次了。至少在我眼里,他没有一次能赢得了韩千洛。 不过,从他进门时我就有意打量过他的脸。的确没有带一点斗殴过的痕迹—— 看来韩千洛真的没有还手呢,果然还是不战屈人之兵最狠辣。 相信如果有一天韩千洛是站在与沈钦君对立的场面上,毫无悬念的,吃他连骨头都不用吐。 因为我太了解这个曾爱之入髓又恨之入骨的男人——他过于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