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雄一郎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一只悄悄从他身边路过的黄鼠狼把警觉的健雄给惊醒了。 当健雄睡得正美时,黄鼠狼身上的骚气丝丝缕缕地传入了健雄的鼻孔。健雄微微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健雄紧皱双眉,所有感觉都集中到鼻子和耳朵上,灌木丛中一片树叶被绊动的声音立即引起了健雄的注意。健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右手从枪托上一点点挪开,轻轻地按在了腰间的短剑上。骚气越来越浓了,健雄的思维开始活跃起来,这种气味,根据自己的经验,八成是某种动物,应该不是人的气味。但健雄不敢大意啊,虽然鬼冢那小子在不远处放哨,虽然那小子是柔道高手,虽然那小子枪法也很准,可那小子莽撞不冷静,可那小子整天跟着将军根本没有啥野战经验,可那小子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生死考验,更没有独自一人在敌人漩涡里潜行隐藏。 多年的狙击手生涯,让健雄只相信自己,松井将军派鬼冢这家伙跟自己一起执行任务,说实话,健雄是很不乐意的,虽然增加了一支百式冲锋枪,增加了一个格斗高手,但对于一名狙击手来说,这又有什么用呢?狙击手在敌人的千军万马中穿行,开枪之前最重要的是隐蔽,开枪之后最重要的还是隐蔽,一旦被敌军发现了自己的踪迹,多一支枪,多一个人,对结果根本没有多大影响。健雄为天皇而战,已经十几年了,哥哥死在了中国东北,弟弟死在了上海,妹妹被派到了大西南,至今生死未卜,杳无音讯。健雄越来越喜欢一个人独自作战了,没有人指挥,没有人干涉,没有官衔高低,没有等级森严,累了的时候,掏出妻子女儿的照片,独自在树丛里,凝神而视,潸然泪下,武士,也是父母生养的,也是有妻子儿女的,但健雄知道,只有自己独自一人时,自己这个武士才能思亲,才能落泪,才能忘记天空忘记大地,甚至忘记远在天边的天皇;只有在自己独自一人时,自己摸着自己的胳膊摸着自己的皮肤,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人。 气味越来越浓了,鬼冢那混蛋没有任何反应。健雄慢慢地从腰间拔出了武士的短剑。似乎有“沙沙”的声响,虽然那么细微,虽然时有时无,但丝丝毫毫地都传入到了健雄的耳廓里。从声音来判断,距离自己应该很近很近了,不应该是人,也不会是什么大的动物,这么近的距离了,是人也好,是大点的动物也好,树枝是绝不会不动的。但健雄丝毫没有懈怠,在这种情况下,极有可能是一条蛇,一条不算很小的蛇。健雄想到这里,握住短剑的手悄悄开始用力。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亮光是绝对不能有的,手枪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忽然,“沙沙沙”连续的细微的声音像健雄的身体窜来,健雄手中的短剑快如闪电地朝那小小的黑影“唰”的一声扎去,只听见“扑”的一声,短剑扎进了那东西的身体,那东西挣扎了几下,不动了。健雄从那东西身上拔出短剑,又在那东西身上擦了擦短剑上的血,然后就地刨了个洞,把那东西埋了起来,盖了些土和落叶。 健雄把短剑插在腰带上,提起狙击步枪,钻出了灌木丛,鬼冢这才轻轻地向健雄靠过来。 “健雄君,你醒了,我睡会儿了。”鬼冢说着就准备往灌木丛里钻。 “嗨,跟在我身后,悄悄地,我们趁黑摸到那村子边去。”健雄小声对鬼冢说。 “啊?我还没睡会儿呢。”鬼冢不满地说。 “巴嘎!”健雄用枪托顶了下鬼冢的肚子,鬼冢忍着痛,悄悄地跟着健雄。没办法啊,虽然自己是将军身边的人,可健雄是中佐,自己才是个少佐,眼下又只有两个人,而且身处敌后,忍气吞声是必须的,要不然,健雄那个老独狼,随时对自己动点手脚,自己怎么死的没人知道,都知道的就是自己成了帝国精英。 只要鬼冢那小子不弄出动静,不妨碍自己的行动,健雄也不去管他。健雄悄悄地摸到到二团驻地小河村后两百多米外的一片茶树林里,隐蔽起来,举起狙击镜观察着。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没有一点亮光,没有一个人影,没有一丝响动。健雄弄了些草和树枝,把自己埋伏的位置做了伪装,然后趴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 翌日清晨,早起的竹枝雀在枝头跳跃着,玩耍着,嬉闹着,竹枝雀的嬉闹声,在这静悄悄的山林里,显得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动听,那么的旷远。 可这些竹枝雀哪里知道,就在它们的脚下,就在他们脚下的树丛里,就昨夜它们熟睡的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埋伏下了一支如从天降的军队。 牛佩淋埋伏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一团的一营的几百名战士。天亮了,牛佩淋听见了枝头鸟儿的欢鸣声,百无聊赖的佩淋抬起头,想去看看那些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鸟儿。 “啪”的一声,佩淋本能地缩了下头,可还是觉得脸上有点东西,还热乎乎的,佩淋伸手一摸,靠,一坨鸟屎,这是哪个球鸟,一大早的到是挺勤快的,可你也真他爹的会选个地儿,拿老子的脸当粪坑啊。佩淋用衣袖擦了擦脸,还是觉得不爽,又伸手从树叶上弄了点露水,一连擦了好几下,才愤愤不平地继续趴在地上,小心地注视着前方。 就在杜鹃岭的半山腰,三哥和师部特务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