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市驻军的部队赶到承恩寺山下的时候,战斗早已结束,泷泽的伤口已经的得到了简单的包扎,南都的肚子上血肉模湖,只能暂时用纱布裹着,由两个士兵用担架抬着,紧急送往了医院。 当天夜里,芒市城实行了宵禁,躺在病床上的泷泽思前想后,余季虽然还在心头萦绕,但毕竟是久经战阵的老鬼子,想得更多的是整个战局。 罗月松说的那些话,本来就是泷泽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大战之后,一直在思索的而又不敢声张的问题,特别是珍珠港事件之后,表面的荣光,临时的胜利似乎让军部的那些人越来越头脑发热,自我膨胀了。 泷泽拿出妻儿的照片,又想起了和自己一起入伍在北方对俄国的作战中惨死在自己面前的弟弟,弟弟的身体被俄军的坦克炮弹击中,瞬间整个躯体支离破碎,泷泽不禁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瑟瑟发抖。 日本太小了,夹在两个大国之间,日子本来就不好过,火山频繁爆发,地震屡屡侵袭,海啸瞬间撕碎多年的劳动成果,不开战吧大和的生存堪忧,开战吧,难道就不能不要控制好整个战争的烈度吗?北边跟苏俄开战,本来就伤亡惨重,西边占领了中国东北,那么大一片肥沃的土地好好经营着慢慢再说不行吗?为什么要急着占领整个中国呢?一个存在了几千年的比日本大十几倍的国家,能一口吞下大象吗?这还不说,现在又跟远隔重洋的美国开战,疯了,疯了,军部的这些人简直是疯了…… 泷泽忽然变得有些焦躁不安,从床上爬起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动着。 许久之后,泷泽想起了南都,这孩子,卷入了战争里,恐怕这辈子就脱不了身了。 泷泽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南都的病房,推开房门走进去,南都正在睡觉呢。泷泽掀开被子,南都的肚子上缠满了绷带,隔着绷带渗出的血迹还依稀可见。 “泷泽君。”南都醒来,想要坐起来。 泷泽摸着南都的额头说:“别动,还好,没发热,是我害了你,早点动手,应该已经把罗月松拿下了,中国人说‘擒贼先擒王’,拿下了罗月松,粉碎他的侦察队就容易多了。” “泷泽君不必自责,您的伤不要紧吧。”南都问。 “没有伤筋动骨,用不了多久就好了,只是你的腹部……” “泷泽君不必担忧,弹片已经取出来了,军医说休养十天半月就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泷泽其实很想找个人说说自己心里话,可是这个孩子,泷泽不忍心跟他说自己所思所想,难道告诉他帝国的这场战争必将以全面失败告终吗?难道告诉他分析到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连日本本土都会遭到全面攻击吗? “泷泽君有话要说?”南都看出了一点端倪。 “没有,没有。”泷泽苦笑着,“南都君早点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前辈慢走。” 泷泽向南都摆摆手,推开门,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走在过道里,龙泽从窗口看见了天上挂着一轮圆月,忍不住下了楼,走在院子里,站在一棵桂花树边,独自望着明亮的月亮,想着故乡,想着老母亲,想着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