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杨瑛中校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想了很多,自从跟着月松带领的侦察队进入缅甸以来,自己一直在忠诚地履行着上峰交给自己的使命,任何一支国军的部队,都必须掌握在党国的手中,对党国绝对的忠诚,这是原则,是底线,哪怕是在抗战仍处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哪怕新四军八路军对抗战也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瑛子觉得自己可以说是很好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同时又极大地忍耐了自己,兼顾了对统一战线的保护,明知道胡彪代表的是哪个党,也知道他们偶尔开会不让自己参加的原因,但是自己并没有太多的干涉,只要对抗战有利,瑛子觉得自己的眼里也不是完全揉不得沙子的。 可是从侦察队回到中国的土地上之后,现在月松和彪子更是得寸进尺了,居然直接让游击队跟侦察队联合作战了,罗月松刚刚受到了上峰的嘉奖,军衔提升为中校,往后罗月松可不一定只是指挥几十人的侦察队而已,随着他指挥能力的进一步提升,大局观念越来越成熟,上峰可能会让他指挥一个团,甚至一个师,这样的军事指挥官,思想必须坚定,天天跟那些人搞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自己离开屋子之后,罗月松和彪子联合着把孙排长也拉入伙了,但就这一点,严重点说瑛子是可以把罗月松和孙仁先送上军事法庭的。 可是,瑛子不忍心这么做,明知道罗月松都跟兰丹枫定亲了,明知道罗月松把兰丹枫当作自己的另一半了,明知道兰丹枫对罗月松近乎甘愿做月松的奴隶一般的忠诚的爱已扎根,就连他舅舅新四军第五师的师长都认可这门亲事了,可是瑛子还是不甘心,瑛子打心底里深深爱着罗月松,这种爱不是一两两天的事儿,从武汉军校到日本军校,她和冷酷仁罗月松一直是同学,曾经罗月松还热烈地追求过自己,都怪自己,在冷酷仁和罗月松之间犹豫了那么一段时间,唉,天不随人愿啊,武汉战役外围一战,就把一个国军少校营长打到新四军那边去了。 瑛子想不通啊,兰丹枫一个佃农家出身的村野山姑,书没读过几本,字勉强能认一些,做护士也根本没有就读过专门的护士学校,也就在军医手下打了几天杂,学会了打针喂药包扎伤口而已,怎么能跟自己相提并论?杨家冷家罗家三家都是大户人家,三人都是正规军校毕业,从进入军队那一天就是上尉军衔了,处处高人一等,这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唉,都怪父亲,为了不让自己上一线部队,偏要派自己去参加电讯特训班,这特训班上学着学着就进入了中美特种合作所学习,晕晕乎乎地就进入了军统系列,正是因为进入了军统系列,罗月松就总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等到兰丹枫出现了,罗月松就对自己彻底改变了态度,只有冷酷仁,始终对自己爱护有加,关心备至。 想到这里,杨瑛忍不住用被子蒙着脑袋,“嘤嘤”地哭泣起来,这种前后巨大的落差,让杨瑛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压抑和悲伤,杨瑛哭得很伤心,伤心到了忘记了狗屁的上峰,忘记了残酷的战争,月松的心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这边,杨瑛感觉到自己掉进了无底的深渊,在黑暗和寒冷中不断往下坠落,似乎永世也不能回到葱翠的山峰上,长亭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