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月松睡得正香的时候,丹枫把月松叫醒了。 “月松,快起来吧,大伙儿正在忙着呢,你作为队长,怎么还在睡觉呢?” 月松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这才想起来昨天的事情,于是坐在床上,摸出一支烟,点上,抽了起来。 “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抽烟,彪子带着一帮兄弟天还没亮就去挖墓穴了,你赶紧的吧。”丹枫给月松把军装拿过来,催着月松抓紧穿衣服起床。 “急啥,那些场面我不喜欢,让彪子带着人干就是了,待会儿仪式开始了,我再过去。”月松比谁都在乎自己的兄弟,只是有的时候,他也是脆弱的,想要暂时地逃避一下现实而已。 “不说你了,我先忙去了,你那些兄弟可都是饿着肚子去挖墓穴的,我得跟瑛子姐一起给他们做点吃的去。”丹枫说完,走出了房间。 月松也不搭理丹枫了,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穿上军装,站在窗口,抽着烟,看着窗户外的山林。 有早起的鸟儿,根本不知道人间的烦忧,三五成群地在枝头打闹。月松仔细地看着一只黑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的麻雀,麻雀也看着罗月松,月松努起嘴巴,对着麻雀吹起了口哨,麻雀歪着脑袋看着月松,叽叽喳喳地回答着月松,好像在跟月松闲聊一样。 “麻雀啊麻雀,你不知道小日本子都打到咱们中国来了吗?你还这么悠闲,这么无忧无虑的,是不是有点‘商女不知亡国恨’了啊?”月松掐灭了烟头,开始扣起军装的扣子。 麻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的,叽叽喳喳地鸣叫着,像是在回答月松的问话。 “兄弟,你说啥呢?我哪里听得懂你的话啊,过一会儿我就要去参加兄弟们的葬礼了,你该不会跟着去看热闹吧,牺牲了那么多的兄弟,我觉得跟我有很大的关系,自私,自负,自恋,一心只想着完成任务,没有顾及兄弟们的生命可贵,是啊,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的,猫似的,九条命,中弹多少次了,都还好赖活着,惠能就不行,一块手雷破片就让他下去-他师父去了,以后啊,我还是得多替兄弟们想想啊。”月松这是在跟麻雀聊天,其实更是在劝说自己。 麻雀也没有别的回应,只是跳来跳去的,叽叽喳喳的,好像是听懂了月松的话,又好像只是看着窗口一个熟悉的人类在无聊地跟自己一样叽叽喳喳不停。 这时,屋子外的林子里传来了唢呐的声音,唢呐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月松立马就想起了故乡送葬的情形,吹唢呐的人,打锣的人,撒纸钱的人,还有举着白色的经幡的人,都走在前面,抬着棺木的人走在中间,孝子孝孙跟在棺木的旁边,妇女们开始了连哭带唱地叙说,男人们合力把棺木用绳索下到墓坑里,然后呢,然后是掩埋,把曾经的亲人,曾经的在阳间的亲人送到阴间去,哭唱着让亲人去到所谓的九泉之下,再去见到那些更早之前去到九泉之下的亲人,他们会团聚,以后我们到了那一天,再去跟他们团聚。 人一旦有了魂灵的时候,就什么也不用怕了,我们的魂灵可以在故乡的天空飘荡,想家的时候,还可以飘回到自己的家里,坐在供桌边吃肉喝酒收纸钱。这里没有道士,在大别山那边是有道士的,等回到大别山了,我给你请道士,惠能,喜子,慕容,土豹子,还有敬爱的戴师长,我跟你们都请道士,道士会让你们的魂灵找到回家的路,你们都可以回家,回到家里,我给你们准备酒席,准备纸钱,有了魂灵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我们迟早会见面儿,我们还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们一起畅想曾经的杀鬼子立倭塚的幸福时光。 月松想着想着,不仅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了。 不知道月松站在窗口胡思乱想了多久之后,穿戴整齐的瑛子走进了屋子,看着月松站在窗口,听着唢呐声,正在默默流泪。 “月松,起来了,吃点东西去吧。”瑛子难得的如此温柔体贴。 月松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头也没回地说:“你们先吃吧,让兄弟们都吃得饱饱的,我抽支烟就过来。” “哦,也行,你慢慢抽,抽完了再来吃饭,我那儿还给你留着两包大前门呢,等你没烟了,就让类航找我拿,我先出去了。” 月松点上一支烟,回头看着瑛子离去的背影,心里在想着,也许瑛子很多时候都是对的,也许自己很多时候都是太固执己见了,唉,这谁吹的唢呐呢,声声唢呐,太刺人灵魂了…… 草草吃了点早饭之后,月松戴上军帽,扎上武装带,穿上了中校军装,腰带里挂着勃朗宁手枪和自己祖传的短剑,以军人的盛装出现在了举行葬礼的山坡上。 “队长,队长!”兄弟们都已经列好了整齐的队伍,看着月松走过来,一个个向队长敬礼,月松默默地回着军礼。 朱队长和游击队员们也都到场了,跟特战队的兄弟们列队站在一起,在七个游击队员中,有一个队员肩上背着自己给朱队长的那挺歪把子机枪,月松看到这挺机枪的时候,心里不仅咯噔了一下,一挺机枪,十四条汉子的性命,划算吗? 月松走到朱队长面前,主动向朱队长和游击队员们敬礼,朱队长和游击队员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向月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