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镇往前走。走了几步,从高处往远处望,恰瞥见三两民妇手执彩线,笑语不断。
军马场这边的行署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所以裴镇轻易能看到周边的情形,而那几个民妇所在的方向,正是马场民居之处,如今已经恢复往昔的热闹。
裴镇多瞥了几眼,接着又朝她们身后那些行商挂着的东西看了看。目光触见什么,脚步突然一顿。
公仪武跟着停下,“陛下?”
裴镇脚步已经恢复,他道一句没什么,不露声色继续往前。但到了用膳之处后,他示意公仪武先一个人待着,他回寝居一趟。
公仪武:".…
裴镇不管他探寻不解的眼神,兀自回房去。他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给他一个盒子了,原来今日是七夕。
刚刚看到那些行商挂的东西,他才想起来今天是这么个日子。
她怎的不直接在盒子里来封信直接说,若是刚刚没看见,他便不给她送东西了。快步到了屋里,裴镇找了几样自己的贴身物件,琢磨着叫人往虎踞关拿什么好。看来看去,眉头皱紧,觉得哪样好像都不太行。
于是再次去翻自己的东西。但依然没翻出什么让他特别满意的,他此番过来只带了寝居衣物,别的什么并没有多带。
沉眉思索着,不知不觉维持着一个姿势站了许久。
还是后来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边的天子束冠,才让他脚步挪了挪,突然跨步出去。裴镇拿起束冠看了看,目光微动,从里面拿出束头发的玉簪。
琢磨着看了会儿,愈看愈满意,当即找了一块锦步包起,封在盒子里,命人快马送回虎踞关。
“务必今日送到!”
“是。”
裴镇目送着护卫疾奔而去,等人影跑得看不见了,他神情颇好的回到用膳之处,回来用膳。
公仪武忍不住看了天子一眼,刚刚走时天子急匆匆的,这时回来却极为慢吞吞,是事情已经办妥了?
裴镇忽略他的视线,扫了下下摆坐下
,点着下巴示意,“用膳罢,再不用要凉了。”
当天几乎午夜,越姜被李媪叫醒,说天子命人送东西回来。
越姜打一个哈欠,拥被坐起,“你去拿来罢。”
“哎!”李媪响亮一声,立刻要退出去,但才退了两步,就听主子又把她叫停,"等等,先等等。你拿些赏出去,等会儿赏了来送东西的人。"
李媪听命道好,从盒子里揣了颗花样好的银镍子,这才小步出去。到了外面,把银镍子给了来人,她捧着盒子回来。
把盒子给娘娘时,李媪趣言道:“那护卫说让奴代传一声谢,谢娘娘您的赏。”
越姜笑了声,捧着盒子示意她下去。她温声道:“我过会儿就歇下了,你回去睡罢,不必守着我。”
李媪哎一声,退到外间去。
越姜在她走后,一边捧着盒子一边空出一只手把盖子打开。一打开,入目是一块长条状的锦布,里面裹着东西。
越姜笑笑,约摸猜出他叫人递回来的东西是什么了。是簪子罢?他临时买的簪子?
弯着嘴角拆开锦布,她探头一看,里面裹着的东西果然是簪子,她没有猜错。
不过这簪子有些眼熟……越姜对着烛光仔细看了看,看了好几眼,嘴角忽地更弯,低乐了一声。
他倒也学她偷懒,直接从他头上解了簪子下来,这是他天子束冠上的簪子,她不知已经看了多少回了。
上面的龙头纹样,除了他,别个可不敢用。看着看着又笑了声,松松把簪子握在手里,她又侧躺回去。
护卫把簪子送到后,第二日一早又送着虎踞关的东西回到忽冶马场,并特地来天子跟前禀一趟,表示东西已经送到皇后手里。
裴镇点了点下巴,点完看着他问,“皇后是何反应?”
这……护卫傻眼了。
还要特地留意皇后的反应?可昨日换了好几匹马快马到虎踞关时,已经是深夜了,他见不到皇后。
低头讷声,他惭愧道:"属下并未见到皇后,把东西交给李媪,属下便退下了。"
裴镇有点失望。但神情并未显露到脸上,颔首嗯一声,表示他可以退下了。
护卫依言下去。
裴
镇立在原地,他往远处望了一会儿,坐回原处继续下任命书。此后,朝廷会多两处军马场,北夷也要分块而治,这些都需要人,他得安排好。
这般忙忙碌碌一直到七月十五,事情——交代下去,裴镇起程回虎踞关。
这回回得要比上回晚上许多,回城时处处可见火光点点,路边也随处可见插拜的燃香和黄纸,今日中元,有祭亡魂安鬼神的习俗。
裴镇看了看那些燃香,回到行署后的第一件事是召当地官吏来,问今日可起过火烛之事。
虎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