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乎一整天时间,整个琅琊海湾附近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号角声。 一艘接一艘正在海湾和近海操练的海事学院官兵全部陆续返回港口开始搬运吊装军备物资,各级管事和指挥官也全都带着自己所属的学员在码头上船列队,船工检查舰船桅杆帆船桨舵缆绳望远镜等各项设备的运行状态,船员整理检查各舱室粮食饮水被褥等后勤设施。 一切看似忙碌却也还算有条不紊,只不过比平日训练的要求更加严格几分,而所有船工船员学员全都知道将要接受清河侯的检阅,个个振奋激动。 而在海事学院全军动员的时候,整个琅琊海岸同样人群激动欢呼震天,因为清河侯在胡宽等一群参与琅琊海港建设的官员匠吏等陪同下,视察了整个琅琊海港的建设情况。 参与港口修建的三省六部和少府官员就有四十余人,加上工部和科学院派遣的匠工匠吏,管理团队足有上百人,参与整个海港投标的承包商有十余个,建筑队更是多达百余,港口基建、码头、仓库、各衙门办公场所,生活娱乐设施,维修厂,龙门吊,后勤辅助设施等等工程全部分片分段承包,由工程指挥部统一规划施工,由工部和科学院组建的监吏队伍统一监管,因此虽然整个海岸十余里海滩人声鼎沸车马如龙,吊塔林立、旗帜飞扬,号子声、呵斥声、打骂声和号角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极度嘈杂的喧嚣气氛,但这忙碌混乱之中其实一切都井井有条,各项工程都在有条不紊的按照建设目标往前迈进。 “侯爷来了~~” 在一群官员的陪同下,陈旭每到一处必然引起工地现场一片欢腾,无论匠工匠吏还是民夫刑徒,甚至是奴隶全都停下来欢呼迎接。 民夫高兴,是因为在建设海港每天不光管饱,还有五六钱可拿,和以往纯粹的徭役不可同日而语。 刑徒高兴是只要这个工程顺利完工,几乎每个人都会得到大幅度的减刑。 至于奴隶,只要表现的好,积累到了足够的工分也能自我赎身,这是除开上战场杀敌之外另一个也是眼下几乎唯一一个赎身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是眼下巡视海港工程的清河侯在朝堂提出来的,也得到了始皇帝的同意。 陈旭一面走一边四周观看,同时还不忘向热烈的欢的人群招手示意。 “不错不错,气氛很热烈,调度也很合理,诸位做的都很好,本侯非常满意!” 面对眼前看到的情形,陈旭不吝赞赏。 这一路从江陵到吴中再到句章广西眼下到琅琊,所有地方的河港海港建设都没有眼前看到的热闹和迅速。 “侯爷,眼下最大的问题是人手不够,整个海港要在两年时间内完成一期工程,宽认为至少需要八万人,但眼下才五万人……”胡宽跟在旁边一脸焦急的说。 “虽然你说的是实情,但本侯也没办法给你变出几万人出来,眼下全国各地都缺人,你们尽量优化一下工程规划,把紧要和重要的部分多安排一些人手,对了,海事学院马上就要出兵征讨朝鲜,说不定会弄回来不少战俘,你们可以先上一道奏书,让户部提前安排……” “咦,侯爷一语惊醒梦中人,稍后我等便去找曹院长商讨一下细节,朝鲜战俘我们得提前截留部分……”胡宽瞬间惊喜的手舞足蹈。 “提前截留,还有这种骚操作?”陈旭愕然。 “嘿嘿,侯爷有所不知,数月前李信将军从西域押送回来两万大月氏战俘,我等当时正在修建咸阳南门码头,也是人手奇缺,于是我和张院长找到户部隶臣令范贵,提前截留了一千五百人,然后一个月就把城南码头修好了!”胡宽得意不已。 “这范贵违规操作难道不怕冯相和陛下锤他?”陈旭更加惊讶。 要知道眼下虽然为了大秦的经济繁荣和发展,许多法令都开始松动甚至取消,但关于官吏的管理却并没有放松,特别是对于贪污受贿、官商勾结、以权谋私等情形打击和审查的十分严格,好在大秦律法深入人心,这几年下来还没怎么发现太严重的违规事件,至于普通的人情来往管不了,陈旭也没打算去管,大秦太大了,情形太复杂了,在这个通信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蛮荒时代,一切都只能将就。 而一旦将就成为了一种习惯,实际上也就随波逐流了。 更何况先贤已经说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在这个蓬勃发展的时代,人性和思想也同样复杂的时代,管的太严并不符合潮流。 在礼法治国的基础上实行略微宽松的黄老之术,会极大改善民生状况和民间情绪,何况眼下有知识有文化的士族阶层都还比较有操守,不像后世的官场那般黑暗和腐朽。 但宽松是宽松,陈旭觉得眼下还没宽松到胡宽说的地步,五品的隶臣令固然权利不小,但也不至于不向朝廷打招呼就擅自做主把一千五百个奴隶送人的地步。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陈旭疑惑的停下来。 “嘿嘿,范贵自然害怕被冯相和陛下责罚,本来不愿意,属下因为事急从权,于是偷偷送了他一支火铳……”胡宽干笑着凑在陈旭耳边低声说。 陈旭脸皮瞬间黑了下来,“此事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