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虽然只是一座城关,但却城墙厚实高大,平日驻军只有三千,但一旦战事开启,关内上下足可以容纳数万兵马,因此城关之上除开粮食武器储藏室之外,还有大量生活起居的房间,虽然处处透露着西北狭小厚重的风格,但却也非常实用,吃喝拉撒睡的场所一应俱全。 申时末,繁忙通行一天的雁门关进出的两扇大门徐徐关闭,吵闹呵斥和车马铃铛的声音逐渐消失,伴随着一声声号角声响起,高大的城关和两边的长城上,此起彼伏响起警笛声音和换防的奔跑声,夕阳晚风之中,空气中飘荡起来一股饭菜的香味,守关的将卒开始吃晚饭休息了。 正城楼上的守关署衙大堂之上,一桌丰盛的筵席已经备齐。 全都是大盆分装的牛羊肉和烧烤,摆放在一张丑陋但厚实的木桌上,粗陶大碗摆开一圈,都盛满了雁门当地酒商制作的酒水。 关守江楚天、关都尉赵青,三位领军校尉,另有长史、尉史、监军等七八个雁门关排的上号的大小文武官职,另有一个不属于体制内的家伙,就是李左車。 房间里灯火通明,等酒菜上齐之后,江楚天这才站起来双手捧起酒碗说:“侯爷能够莅临雁门关巡查,实乃我等荣幸,如今边塞虽然安宁,但毕竟是苦寒之地,酒水食物用具皆都粗鄙,还请侯爷和侯妃勿怪,诸位一起,敬侯爷和侯妃一盏……” “侯爷请~”满桌人都一起站起来高举酒碗。 “好,诸位一起满饮一碗,请~” 陈旭也不客气,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抹嘴拿起筷子招呼所有人开吃。 水轻柔则浅尝辄止,坐在陈旭身边仔细帮忙夹菜照顾,这一路前来,陈旭身边除开她之外,一个侍女仆娘都没带,一切都是她和陈旭互相照顾,因此这几千里来往,两人之间更加亲密,也更加心意相通。 酒宴陈旭这一路上吃过无数次了,按照级别来说这里不算高,按照食物来说也不算美味,按照规格来说也算是简陋甚至是寒碜,但不得不说,这种边塞苦寒之地,能有眼下这种安详宁静颇为来之不易,的确值得珍惜,而江楚天与他虽然不算特别熟悉,但因为是江氏族人,双方似乎并没有任何隔阂一般。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一群人边吃边聊气氛热烈,江楚天等人说的都是雁门附近和代国的情形,而陈旭主要说的还是这一路巡游的见闻,甚至还专门提到在闽中沿海杀死钟离昧,已经将他的人头带回。 当初陈旭函谷关遇刺的消息如今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江楚月替陈旭挡箭之事也无人不知,后陈旭以未婚妻之礼仪将江楚月葬在侯府陵园并亲自写下祭文刊登在大秦都市报上,这件事更是得天下人赞叹和尊敬。 而今五年过去,陈旭仍旧未曾放弃追杀凶手,这次终亲自将钟离昧斩杀于闽中沿海,并且还带回其人头告慰祭奠,因此酒桌上的一群人听完之后无不侧目,纷纷对陈旭的做法表达了无比的敬佩之情。 但江楚月之事毕竟已经过去五年,如今提起,也不过是唏嘘感慨一下,就连作为族兄的江楚天,似乎都已经对自己这个族妹忘记的差不多了,除开记得她的刁蛮任性之外,再也记不得更多。 吃喝过半,所有人都微微有了一些醉意,讨论的话题也从天南地北转移到了最近朝堂的动向之上。 “侯爷,您认为陛下是否真的打算征讨安息?” 作为一个武将,江楚天很清楚一次大规模对外战争产生的影响,但作为边关守将,朝廷的命令只能听不能质疑,刚好今天遇到陈旭,于是江楚天对上个月朝廷发布征讨安息的命令感到有些疑惑,甚至还微微有些激动,毕竟三叔江琥如今镇守大宛,若是征讨安息,则江琥的军权和地位肯定还会增长,说不定很快就成为节制整个征讨大军的主帅,这对于江氏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陈旭停下筷子想了一下微微点头说:“李顺使团失踪,这件事我是数日前才从报纸上看到,虽然拐走安息国君未婚妻的说法本侯持保留态度,但既然安条克胆敢追杀使团,陛下必然不会就此罢休,此乃大秦脸面,岂能不做出一些姿态,但你等也知道,大秦此去安息,遥隔两万余里,一来一去光是花在路上的时间至少都需要年余,加上粮草军械等后勤支持和战争策划,如果真的开战,没有三五年根本不可能完成……” 陈旭说到这里,突然转头看着一直坐在角落里默默喝酒吃肉不曾开口的李左車,“李牧将军乃是赵国曾经的柱国将神,文韬武略无所不能,你乃将军嫡孙,对陛下这场远征之战作何感想,觉得是否有把握速战速决?” 所有人都停下了吃喝的动作安静下来,就连水轻柔都看着李左車,知道这是陈旭准备校考一下这个将门之后。 李左車脸皮瞬间涨红,踌躇许久之后微微抱拳说:“左車虽然自幼熟读兵法韬略,但从未领兵作战,不过所谓远交近攻,劳师远征之事变数太大,粮草兵员军械补充都非常困难,而且关于西方诸国左車也只是从报纸上略知一二,全都是阴山侯的奏书所写,通过大宛、康居与大夏和月氏余部之间的战斗来看,西方诸国战斗力不值一晒,但为了一支使团却起倾国之力征讨,左車以为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