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主动伸出双手去接,他端坐在副座上,整个身体几乎面向她。
这车的空间过于狭窄,他坐在那里,脑袋快碰到车顶,一双长腿也是屈着,但他端坐得那样认真,像刚闯了祸的心虚大金毛。
师百衣也没法忽略他,他金灿灿的头发十分有存在感,她突然想起邓芮欢对周玄的比喻:你看他像不像养玫瑰花的金发小王子?
“你可以把椅子往下调。”师百衣提醒他。
周玄乖乖照做,不忘看导航。
"前面三条路,走哪条?"
高架上有摄像头,师百衣不方便去看地图,好在副驾上有周玄。
“最右边。”
高架上的车灯逐渐亮起来,像一道缓慢流淌的河流,忽明忽暗的灯光照进车窗里,淹没了师百衣的半边身体。
周玄看地图,也用余光在看她。他觉得他们很像是一起出行的情侣,在结束各自一天的工作后出门吃饭。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惊醒了周玄的美梦。周玄低头看去,是微信消息。
[岑宁:百衣,我上次和你在烧烤店说的话,你……]由于手机主人的设置,屏幕只能显示一条消息。
岑宁、岑宁。周玄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念了两遍,却又无可奈何。
他的愤怒和嫉妒都是因为自卑,同时知道自己没有立场。
他第1次看到岑宁的时候,就猜到了岑宁喜欢师百衣,后来在二哥那看到岑宁的简历,直觉告诉他,岑宁就是为了师百衣而来。
那么师百衣知不知道呢?她知不知道岑宁喜欢她,要为她跳槽到帝都?岑宁又
是否坦诚过这份心意?
周玄绝望地想,他真是一点胜算也无,岑宁与她志趣相投,又愿意为她牺牲那么多,她一定会感动吧。
师百衣在看前方的路,她在交通播报的缝隙中听到微信的信息音,问:“是谁的消息?”
周玄的声音有些闷闷不乐:“备注是岑宁。”
他说:"你要现在看吗?"
师百衣在开车,如果要看消息,只能由周玄解锁手机再念给她。
周玄希望她看,又希望她不看。他也想知道岑宁发了什么消息,但不希望岑宁在师百衣的心里是那么重要,以至于在高架上还看岑宁发来的消息。
“现在不方便。”师百衣说:“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等会儿再说吧。”师百衣大概猜到岑宁是发消息和她道歉的,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了解岑宁,正如同岑宁了解她。岑宁是个很注重分寸且不爱多管闲事的人,那日他情急之下对她说出那些话,虽然不妥,但也是对她发自内心的关心。
只是道不同,无关对错。
师百衣没有觉得岑宁错了,她不喜欢批判和评价别人,她只想遵从自己的内心。有些原则不可以退让,否则一步退,步步退,她终将会变成让自己失望的人。旁边的周玄哦了一声,没有多问。她也不知道他安静的表面下是沸腾的岩浆。周玄确实有点紧张,快到餐厅了,等会儿吃饭的时候要和她聊什么?要是接不住她的话怎么办?
他们从地下停车场直达餐厅,是一家位于4楼的德国餐厅,餐厅的名字是音译,中文名字前面还跟着一串德语。
“是这家。”周玄出于本能念出了餐厅的全名,他是哲学系的学生,同时辅修了德语。很显然,周小公子当时学不是自愿,完全是因为他的毕业论文跟德国的一位哲学家有关。
这位哲学家只留下一本孤本手札,周玄费尽心思托朋友拍来了全本的照片,发现自己读不懂。为了完成毕业要求,周玄只好修了德语。
不过这段经历不提也罢,因为周玄一想到那段没日没夜的日子就眼前发黑。
直到师百衣问他:“你学过德语吗?”她不懂德语,但听得出来,周玄说得很流畅。
面对师百衣的问题,周玄向来是乖乖回答:“我之前的毕业论文和一位德国哲学家有关,所以学了一些
德语。"
服务员拿来两本菜单,安静地站在一边。他是一位兼职的小语种大学生,后来发现这专业实在没什么前途,还不如来高档餐厅端盘子。
服务员在问过他们需不需要推荐后就变成了一个称职的木桩人,面带微笑地放空自我,顺便听这位男嘉宾信口胡说。
师百衣翻了几页菜单,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或者有什么推荐?”
周玄在努力回想,他和朋友来过一次,周小公子爱挑剔,每次吃饭都是“这个不行” “那个太甜了",以至于朋友求他少说两句话。
这家在周玄回国后去过的所有平价餐厅里,算少数不多能及格的。
周玄思考了好一会儿,挑了几个不会出错的菜,只是没想到在他点完后,师百衣便合上菜单交给服务员:“那就这些吧。”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