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正楷正色起身,眉心耸着一道紧蹙的川字结印。 他大步流星却不失沉稳,身躯高大笔直,有种天然的可靠和踏实感。 跌倒的女孩儿在车厢后部,靠近垃圾桶的位置,只差一点,脸就落在了足够毙命的硬塑料上。 看清情况的他急促吐纳凉气,幸好幸好,有惊无险。 离她最近的两个座位刚好无人,所以没人立刻上前搀扶。 不明情况的乘客纷纷侧目,霍正楷率先喊话,音调不自觉的拔高,“车里有医生吗?” 浑厚有力、铿锵有调的声音稳中带急,尾音还带了一点点磁性,自带正义感似的在车厢回荡。 此声一出,众人左张右望,相邻两座的乘客更是面面相觑,互相期盼着对方能站起来解救危机。 车中气氛紧绷,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膜,十秒过去,众人还扭着脖子四处张望。 没人站出来,车里没医生。 “有没有医生啊!” “没有啊……” “没有……” 霍正楷仓促一瞥,这趟64座的机场大巴只坐了三分之二的位置,要侥幸碰上一个医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子嫌弃地叹了一声,他关掉游戏界面,斜着眼打量着站出来说话的人。 个子高,手长脚长,长得倒是不赖,就是胆子大,现在的人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穿盗版了? 始祖鸟是户外活动品牌中的爱马仕,这帅哥穿的黑色冲锋衣是去年年末的新款,官网售价2.6万。 啥概念,一件衣服2.6万? 买得起正品的人还会来做机场大巴?不可能! 所以这帅哥穿的肯定是盗版。 他歪着嘴抓了抓头发,抿唇若有所思,随后恍然大悟似的打开了手机录像。 现在短视频那么流行,随手一拍说不定就成达人了。 车头的司机也听见咚的落地声了,可他无法抽身,只能从几个车载监控里潦草拼凑出大概情况。 匆匆一瞥,有个穿黑白校服的女孩儿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车子刚拐上高速,再加上夜色昏暗,贸然停靠太危险,思量之下,他只能一边驾驶,一边朝车厢喊话,顺便安抚惊叫的乘客。 细腻的汗珠很快爬满额头,像凸起的水泡,嘴唇张合,组织好的语言冠冕堂皇,脱口而出的一瞬他又觉得不妥。 他抱着一丝希冀喊话,端着司机的威严和对每一个乘客责任的本职心: “大家别激动,别叫喊,先不要着急起身,车里有医生护士吗,医学生也行,有的话让先看看情况,严重的话再报警求助……”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小眼相对。 司机喊了一遍医生也没有,那说明确实没有。 现实是现实,没法像电视剧里那样原地蹦一个或是从天而降来一个。 林酒握拳堵住口鼻,压下肠胃的不适,赶忙接过司机的话头。 “大家先不要动,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保证自己的安全,也不要聚集过来看热闹,我……有急救员证,我有经验。” 话音刚落,她几乎要呕出来。 干燥的空气中沤着一股怪味儿。 说不清是汽油味还是皮质座椅的味道,又或者是空调风的味儿,总之非要考究地嗅闻并评价,那就是古怪的、沉闷的臭味。 林酒站起来的一瞬间就被这怪味当头一掌打晕,她晕车了。 惴惴的情绪拉扯着每个人的感官,有几个中年女人惶惶拧眉。 前后不过一分钟的事,车里难捱的像一小时。 肠胃里酸水阵阵,林酒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它流动的急缓,缓时像盐水一样悠然冲刷着空无一物的肠胃,快时则是决堤的山洪,从上向下奔流,毫不留情地拍打脆弱的肠壁。 空腹还晕车,简直要命。 细密的灼烧感催促她抓着前座的靠背缓神,老一辈教的狠掐虎口作用不大,还是想吐。 她按着心口噎了一下,耳朵听到一句燥火的话。 “急救员又不是医生,她没资格行医,到时候出了事谁来负责,别愣着,报警啊,找医生啊!” 后排一个男子仗义发言,点燃了车里的压抑。 人群彻底慌乱起来,有人颤颤,捏着手机要报警,还有的要打120。 头昏脑胀的林酒连忙阻止,颤音从喉间挤出,有点底气不足。 “大家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