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无巨细,全说了。 听完,姚芳手里的铜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洗干净的苋菜洒了满地。 她不是紧张,只是恰好手滑。 这母女俩平静的像是两个老气横秋的生意人,每一方都对另一方表现出了极大的信任和耐心。 “所以,他想拉你一起合作,用油纸伞做生意?” 林酒低下目光,话是这样,但这么直白说出来却感觉怪怪的。 她组织措辞,“本质上是做生意,但他是个纪录片导演,家里是做旅游的,身边的朋友也喜欢非遗文化,所以手上有很多资源和经验,也是一起做生意,但更倾向于传承和保护。” 母女二人在厨房中一本正经地讨论油纸伞的未来,林康和林业两兄弟站在院子里偷花,顺便聊起了各自的生意。 5月中,市里有个农产品展销会,不知道为什么,活动组织方只给哥哥林业的肉牛养殖场发了邀请函,弟弟的鸡鸭禽类食品加工冷链厂却不在邀请名单。 两兄弟创业这事儿说起来玄乎,按照常规逻辑,哥哥专心养殖,弟弟专心加工,兄弟俩刚好可以凑成一条生产线,可惜当时哥哥气魄不够,所以弟弟林康先与人合资开了加工厂。 加工厂风险大,赶上经济冲击,工厂前几年亏损,去年年中才转入正途,迎来井喷式暴增的盈利额。 别人都说兄弟俩踩了狗屎运挣大钱,可鲜少有人看到他们前期熬大夜、不眠不休的付出。 生意是投资,任何投资都会对应一定等级的风险。 风险共担,利益共享是生意人的守则。 他们确实赶上了好机会,但更重要的是两人非同寻常的远见,他们敢投入,敢冒险,敢去干实业,而不是红口白牙说大话。 林业折下一朵藤冰山月季,贴着鼻翼嗅味道。 没味道。 “林酒……说她公司倒闭了,我这儿有个工作空缺,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来干……” 林康若有所思,“不会,她啊就是嘴硬心肠热,老头昨天让她担起油纸伞的责任,我觉得……她已经动摇了。” 林业转头看了一眼,好像……是有点道理的。 林酒和他俩兄弟不同,因为林逍的原因,她不会轻易割舍掉油纸伞。 正午,两兄弟在林酒家蹭了顿饭后各自回工厂去了。 林酒洗了个澡,卸掉了顶了两天的粉发。 傍晚,林庆辉家中还在吃丧席,林家大大小小的人凑了四桌,近的远的旁支都来了。 老头久久不语,酝酿着一个惊天的决定。 林家油纸伞走向凋敝已是事实,与其用族谱、用老祖先那套陈规等级拴着真正想做伞的人,不如各回各家,各自为营。 以后想怎么做伞就怎么做伞,不用按照家主的要求来,要如何售卖也是自己的选择。 下了场小雨,村里雾气沉沉。 可这话到底说没说出,也只有林家在场的人知道。 林酒在厨房烧水弄鸡食,转头就听见门外一连串喇叭声。 姚芳还在做伞,手里端着墨水画荷花。 林酒洗掉手上的脏污,探出身子去查看。 两辆奔驰A8? 有钱人? 她杵在门口,看不清车里的人。 方至诚按下车窗,露出半张脸喊道。 “林酒……开个门!” 姚芳也探身出来,带着疑惑打量门口,她看见林酒去开门去了。 林酒家院子宽敞,停两辆车绰绰有余。 车停稳,下来了好几个衣装飘逸的年轻人,男男女女一共六人。 姚芳以为他们是林酒的朋友,便招呼了茶水和饮料,还让林酒把人带到二楼客厅,二楼安静,装潢也精致。 方至诚弓身倒饮料,心思却乱糟糟的。 林酒一脸懵,有种自己才是外人的错觉,她不知道方至诚带人的来意,但又碍于这一伙人都挺年轻,看着也温和好说话,所以就等着他们先开口。 带头的女孩脑后盘了个发髻,一根淡蓝色树脂发簪隐没在黑发中,只露出一朵粉色绒花,纤白的手里握着一把檀香扇。 似是江南烟雨中的富家女子,一颦一笑都是温婉。 她压着青色衣角,起身和林酒打招呼,随后又从同伴手里拿过一个小木箱递上。 林酒浑噩接过,有点沉。 “你好,我叫张楚瑞,是腾蔓火花工作室的负责人,我们是一群回乡创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