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倒退了回来。 “林酒,还不打算走呢?” 说话的男人语气贱兮兮,张敬甄偷瞄一眼,察觉到林酒身上冻人的冷气。 林酒两耳不闻,暴戾地踢开了路边的石子。 副驾上的女人黑了脸,咬牙切齿道。 “不打算走就去把你妈留在伞坊的东西拿走,过两天有人来评估,别挡着别人走路。” 两人不再多说,车子已经扬尘而去。 林酒依旧淡然,等车消失在视线中才开口。 “开车的是林振,是林氏油纸伞现在的继承人,旁边是他老婆,我昨天刚和他吵了一架……” 张敬甄看热闹似的,“呃……确实欠打,那个语气……我都想给他两拳。” 霍正楷没发言,而是定神看着墙上的彩绘。 “这些……是制作油纸伞的步骤?” 林酒也停下脚步,看着简洁的制作示意图,号竹、刮竹青、破竹、锯竹、制作伞柄、伞托…… “嗯,大体上是这些,各家方法不同,细微之处有差异。” “刚刚路过的牌子上写着制作体验馆,价位多少一个?” “150--200不等,一般不能立取,留下地址后晾干后邮寄,所以这个价格包含邮费。” 张敬甄抱臂而立,“150块顶一间酒店的钱……而且这里商业气息不算太重,走了这么一会儿还没长沙臭豆腐的香味。” 林酒皱眉嘀咕,“什么意思?” 霍正楷转身继续向前,“长沙臭豆腐和烤肠是景区标配,而且体验项目收费150,价格偏高,如果商业介入竞争,缩减工序之后价格自然也就低了。” 林酒点头,“是,没有游客,所有没有商家入驻。” 霍正楷又问,“一把伞盈利多少?” 张敬甄呃呃两声,“这……不方便问吧。” 林酒从地上捡了一颗弹珠,拎着衣角擦拭灰尘。 “不会,很方便,创业就是挣钱,我想靠油纸伞挣钱,了解利润率是必然,但各家有各家的用材标准,我只能综合情况告诉一个大概,考虑淡旺季每周、每月的客流量,每家月出货量以及游客选择的制伞类型,每把伞的……” 清澈的女声逻辑明朗,从交通改善到互联网旅游宣传,分析头头是道,张敬甄刮目相看。 单把伞的利润十分可观,但由于愿意体验的游客较少,所以这项目整体来说没挣钱。 整体情况介绍完,三人也走到了村口。 村头石碑印着“荥阳村——油纸伞之乡”几个大字,鲜红的涂漆犹如雕刻进石碑的赤红色长龙。 张敬甄伸手一碰,摸到雨后黏腻的青苔,望着眼前参天的树木,他不禁发问。 “你刚刚说交通联动,那……制伞的原料都是本地生产的?” “嗯,村里用来制伞的原料很讲究,大多取自本地,小部分来自缅甸,小时候我记得村里有一片沼泽地,那里常年生长芦苇和毛竹,前些年那片沼泽地面积缩减,现在只剩下一小片毛竹,村里还坚持制伞的也不多了。” 制伞的原料没了,制伞的人也少了,虽然修了路开发了旅游,但游客太少没钱挣,很多人还是选择去大城市打工。 霍正楷手机震动,母亲发来消息问候。 他草草应付了一句话,看向林酒。 “那你呢?” 林酒疑惑,“我?” “嗯,你要怎么坚持制伞?荥阳油纸伞是纯手工产品,如果真实现手艺产业化,我们最该考虑的就是供应问题。” “村里还有零零散散的手艺人,我打算把他们收编,油纸伞制作繁琐,竹子用来作框架,伞面用的是本地腾宣,粘合用的是柿子熬制的柿胶,还要涂一层防腐防水的棕油,只要有稳定销路,可以同时调动很多劳动力,油纸伞单个难调动销路,那我们就拓宽产品线,同时开发藤编……” 林酒像个胸有成竹的优等生,不管对方抛出什么问题,她都能脱口而出。 或许,这就是镌刻在她骨子里的勇敢、从容和自信,霍正楷没看错人,她是林酒,是大巴上救助低血糖女孩儿的善良林酒,也是欲踏云追风的自信林酒。 林酒眺望着还在延伸的路,笑意爬上脸。 “我以前没觉得我的家乡有特色,后来出去了之后才知道,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特色,是其他地方复刻不了的。” 三人沉默许久。 林酒想以小见大,从振兴非遗到振兴家乡,霍正楷念着沉睡的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