萇伞坊闹翻了天,半路上,林酒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让她别去凑热闹,免得误伤。 姚芳在家赶油纸伞的进度,无心林家的八卦。 黄昏的最后一抹亮光缓缓隐入山间,心情愉悦的林酒履行约定,踩在七点前把霍正楷和张敬甄送到了林康家。 一天相处下来,她也基本摸出了两人的脾气。 霍正楷理性端庄,惯用逻辑思考,情绪不浮于表面,张敬甄入世颇深,处事圆滑,性格活泼,两人一动一静,正好弥补。 林康系着围裙意气风发,好像两排烤架都不够他大展身手,花椒面,孜然、味精都成了他手里蓄势待发的将士,林业也亮出厨艺,一只铲子在铁锅舞动。 张敬甄撸着袖子转了一圈没找到能帮忙的地方,林康热的满头热汗,却还不忘回头呲他一句。 “我家的规矩是客人不干活,等着吃就行,别客气!实在闲得慌去参观一下我家的设计。” 林康语气骄傲,毕竟房子是他找人设计的,从打地基到装修家具,每一步都是他亲自把关的。 被林家兄弟热情所打动的张敬甄像个老干部一样背着手参观林康的家。 林酒轻车熟路,说一楼没看头,领着两人上了二楼。 入目的透明树脂收藏柜瞬间吸引了二人的目光,林酒瞥了沙发杂乱,一边顺手收拾着,一边解说。 “左边的蓝伞是我二哥自己做的第一把32骨油纸伞,我记得给伞骨钻孔的时候他把掌心戳破了,哭了好几天,几个大人轮番哄。” 霍正楷嘴角下沉,审视着二楼简洁的灰色格调。 触及屋顶的整一面墙都是透明柜子,长约5米高约4米的收纳空间远看恢宏,他粗略地扫了一眼,估量出了收藏数量。 柜子里大约有一百三十把油纸伞。 “中间那些银白、柳黄的也是他自己做的,只是把伞面从腾宣换成了薄纱,当时长辈忙着组织考核,他分心去弄纱伞就被骂了,后来就置气再也不碰伞了。” 张敬甄绕着玻璃柜从头走到尾,恍惚置身博物馆,语气震撼。 “你们林家的小孩每一个都必须学制伞吗?这就是当代HR要找的人才,年龄22,工作经验10年。” 林酒拍拍衣袖上的灰,上前一步拉开玻璃柜,拿出了自己制作的那把花木兰。 “嗯,都要学,但长大之后要不要从事这个行业自己说了不算,得长辈们做主,我们三个当时都属于没天赋的那一批,所以学了个半吊子水平,这把伞……是我当时考核的成伞,但他们说工艺粗糙,不配上榜。” 林酒的语气越来越沉,字里行间染上了伤感。 张敬甄也感受到了她的委屈,咽不下怒气地跟着咒骂。 “我怎么觉得是他们耽误了你们几个的手艺,我不太了解这一行,但我阅历多,从肉眼来看,收藏柜里的这些伞都很精致,当时你们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能做得这么好,其实应该算有天赋吧……” 林酒摇头,“这一行里没有天赋,更多的在于耐心和经验,我们三个小时候贪玩,那会儿经常聚在家里偷偷琢磨伞……” “嘭”的一声,红伞在屋中炸开,像一团爆裂的岩浆。 木兰从军的故事流传千年,林酒把身着铠甲的木兰绘在油纸伞上,无疑是对自己的希冀。 她断断续续说着过往,两人安静地听着。 一楼传来呼喊,三人下楼吃饭。 月上柳梢头,五人撑的迈不动步子。 吃饭的地方从水边烧烤架挪到院子餐厅,最后又挪到葡萄架下,盘子里的菜越来越少,放酒的折叠小桌上却越来越满。 米酒、玉米酒、高粱酒……大大小小的瓶子看的人眼花缭乱,推杯换盏间,月色朦胧,眼神也朦胧。 张敬甄和两兄弟打成一片,空了的玻璃杯不断被灌满。 云南人的好客,一部分藏在话里,一部分藏在酒盅里。 林酒瞥了一眼几个酒蒙子,强硬地端走了酒桌,把桌上的液体统一换成了醒酒的茶水和凉白开。 她端着半杯林康吊着醉意,施展身手摆弄出来的调和果酒走到院子边,毫不犹豫地坐在石阶上发呆。 月光簌簌,轻轻地洒在每个人身上。 霍正楷有酒量,所以也没醉。 他切了一盘苹果,端到林酒面前,霸道地和她手里的酒杯交换。 “少喝点儿,你喝了好几杯了。” 林酒嗤了一声,“我名字里都是酒,喝不醉。” 霍正楷挪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