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个应该秉持初心,实事求是的纪录片导演,他违背了行业的良心。 得知真相的霍正楷震怒,却又顾及他是前辈,留了颜面,所以致信警告,可对方毫不在意。 于是,邪恶的种子被埋下,不久后就肆意发了芽。 动了利益的蛋糕,所以那些人想把他踢出行业之外。 他不是没能力处理,之所以前顾后忌是不想让工作室的人也受牵连,可思量之后的温和在对方眼里就是懦弱,他亲手奉上的谈判机会被一脚踢翻。 竟然如此,不如交给母亲,霍氏文旅产业周全,纪录片行业更是人脉广博。 真相就应该摊开,那个人也应该接受公众审判。 张敬臻敏锐捕捉到他脸上的阴冷和诡笑,后座的人像一只傲立山巅的黑雕,扫一眼后背发凉。 雕作为一种大型食肉飞禽,放弃猎食的确会暂时饿肚子,但偶尔坐在高处,旁观黄鼠狼被天敌追撵似乎也是一种乐趣。 霍正楷心里的算盘噼啪响,面上阴阴的,吓人。 路途不远,跟车十分钟,弯弯绕绕拐进了一个村子。 顺着窄路小心翼翼前进,随后视线开阔,一排与古老村落格格不入的现代化厂房赫然闯入众人眼里。 张敬臻下了车,半天没挪出两米远。 脚步微缓,鬼鬼祟祟,动作呆滞,霍正楷知道他又在给自家母亲偷偷打小报告。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撑腰站在路边,紧绷的黑灰色西装颜色有点不匀称,像是久放淋了雨,浸泡之后晕染了色。 一前一后两车开进来时,男子赶忙迎风而站抖西装,想借晚风卷走身上的烟味,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时髦的发型。 其实也没那么时髦,远看有点像黑色阿拉斯加炸毛。 长发遮眼,眼睛斜睨,痞气神态更接近十多年前流行的葬爱家族,林酒深受震撼,半天解不开安全带。 互联网上的帅哥弄这么个时兴的发型大多还有一张帅脸支撑,但男人似乎不在意这份违和感。 他身上带着股天然的野气,就像厂子周围的野草一样,不受拘束,没有标准,他自由自在地生长。 隔着车玻璃,林酒细致打量着男子。 一头黑发像草茬,又密又硬,五官平常,看不出特点,扁圆脸,浓眉,厚唇,要是再来一副墨镜,保不齐能有点儿港片里那种黑社会老大的意思。 嘴里叼着的半根红塔山还在冒火星,遮住耳朵的长发底下还藏着一根。 左手的袖子卷到了胳膊肘堆着,腕上的“劣质”金表磨褪了色,泛出玫瑰一样的紫红色,右手的袖子则耷拉着盖过了手背。 西装明显不合身,内里的衬衫也卷了边,唯有蹭亮的皮鞋显精神气,虽说这古怪搭配像是上个世纪末的人,但起码说明他对到访者的重视。 先下车的霍正楷顿了一下,他看到男人右手残缺的手掌,蓦地生出了敬意。 车一停稳,林康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男人喜滋滋地迎了上来,嘴角跳动着放荡不羁的笑容,浑厚粗糙的声音像给夏日沙场洒水,沙砾被烈日暴晒升温,散落的水珠滋啦作响。 “小林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的普通话很别扭,听得出来是临时学的。 林康挤了个白眼,敷衍一声。 “得了得了,别拍马屁了。” 两人勾肩搭背,很是亲密。 林业绕道后车厢,把码放有序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搬,东西是林康半路买的。 托人办事哪有空着手来的道理,只是有点古怪,弟弟没买奢侈的烟酒,而是一反常态地搬了一车子生活用品,搞批发似的。 参观现代机械和手工相辅相成的造纸厂能让林酒对油纸伞规模生产有点儿底,这事最早是他的主意,但自己认识的那个开造纸厂的朋友最近旅游去了,所以才换了林康认识的这个老头。 来的路上他也纳闷,林康哪儿来的开造纸厂的朋友,但弟弟没多说,他也懒得问,总不会是自家人坑自家人。 林康说老头是个有能耐的好人。 霍正楷小跑着来帮忙,咬牙拎了四桶菜籽油。 林酒磨蹭着锁车,脚刚踩到水泥路就被林康喊了过去。 迎风而站的林康勾着男子的肩膀,语气骄傲。 “宽肩窄腰,身形清朗,眉眼清秀的那个就是我哥,背后那俩男的是我好朋友,走过来这个是我妹,高材生……她想创业,所以我寻思顺路来你这儿先学点知识,有个底,晚上顺便带她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