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正值盛夏,天干物燥。 一处起火或许是偶然,但四处地方起火必是人为,且根据着火的时间差判断,大概率是一伙人所为。 火彻底熄灭之后,村长才知损失惨重。 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气又急,窘态挂在脸上,扭头一看全是游客只能痛心忍了下来。 伞坊名义上是林家的,但实质上却是村里人共有的。 林家伞坊是荥阳村油纸伞繁荣的象征,是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的打卡点,如今只剩下一半。 冷静下来之后,村长哑声拉走了几个村干部。 “烧的四处都是林家的地盘,放火的应该是林家的仇人,林庆辉之前心气高,前后得罪了不少人,林酒开了新公司,眼红的人多了,估计不好查。” 小干部高挑清瘦,声小话直。 村长睨了一个白眼,立刻截停。 “谁说的是仇人放火,万一就是天热干燥呢?没亲眼看见的是不要盖棺定论,传出去就是给村子惹麻烦。” 这话一出,气氛骤然沉寂。 身为一村之长,他得为全村考虑,所以得维护村子的名声。 沉默了一会儿,几人也一致站队村长,互相使眼色,商量着怎么平息了事。 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靠接待游客找活路,这事要是闹大了,败了名声又损失钱财,对谁都没好处。 还在基地的姚芳并无想象中的慌乱、焦虑,反倒是一贯笔挺的脊背微微弓着,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 她知道鱼儿终于上钩了。 看电视时总喜欢看两方互斗的戏码,不波折的就嫌弃无趣,可在现实生活中,谁不希望走坦途,少磕绊。 既然对方已经主动出招,那他们不仅要接招,还要乘胜追击,剿灭敌巢。 手艺班的姐妹们上斗公婆下斗邻里,不仅见过大世面,还见过大风大浪。 耳聪目明、嗅觉敏锐的她们早早就发现了着火点,烧起的一点小火还比不上家里土灶坑肚的火苗大,所以不足为惧。 短暂清理之后,姚芳带着众人继续干活,进度耽误不得。 林家伞坊前,谭蓉端抱着一个有录像功能的狸花猫玩偶混在游客里跟着惋惜。 今日事发,两个孩子刚好不在,他们跟着张家的人上山捡菌子去了。 大人都喜欢聪明孩子,所以比同龄人乖巧、懂事的李明瑞和李明星格外招人疼爱。 在红将伞坊干活的张家人欣赏谭蓉为母的坚强,所以平日里多照顾兄弟俩,时不时送点零食甜点,旧书玩偶,供两个孩子消遣时间。 现在正值菌子成熟的季节,小孩精力旺盛,所以他们也会征得谭蓉允许后带孩子们上山。 头发微卷的中年女人推了推墨镜,惋惜道。 “我去年进去过,房子漂亮又气派,现在烧得面目全非,毁了这么一大半,真是可惜哟。” 和她同路的女人摆摆手,示意她小声。 “哎哟,万幸没伤到人,房子没了可以再盖,人没了就真没了。” “哟,可不是,幸亏今天没风,不然烧到电杆和电线,麻烦就大了。” “哎哟,听说还烧了伞,烧掉的手工伞都是一把一把磨出来的,一把伞要几百块,可惜了……” 看热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表达遗憾,人群躁动着不安。 林酒和谭蓉远远地交换着眼神,心照不宣地回应对方。 火灾发生时伞坊大门紧闭,所以纵火人要么是有钥匙的林家人,要么是身手矫捷,能轻易越墙的陌生人。 想想林家人不至于蠢笨到此,所以纵火的大概是张陌生面孔,他乔装成游客,天热戴着帽子又刚好可以遮挡五官,热心人砸门救火时,他很大概率就混在了围观的人群里,随后再找机会离开。 谭蓉站在人群里,眼睛当雷达,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选。 林酒瞳仁似明灯,常挂微笑的脸上露出一点儿狡黠。 纵火人隐匿在人群里沾沾自喜,但他失策了。 政府出资扶持的林家伞坊被烧毁,林酒和围观的人一样唏嘘遗憾,但更多的是疲惫,生理心理的双重疲惫。 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回,杨荷娟再也没理由跑了。 他们两手做准备,一边防范,一边布局。 手艺班是个陷阱,纵火人以为烧掉的是姚芳磨破手指做出的珍贵成品伞,实际上,那只是一堆精心遮盖的废伞堆,仅有顶头上的两把伞是真的。 上次商议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