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正楷的后车厢向来都是哆啦A梦的大口袋,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有,备用衣物、基础医疗箱,油纸伞各部件、成品样品,民族织锦,兼备公私之需。 他身上的这件白色POLO是张敬臻准备的,就藏在后备箱。 表白计划提出时,张敬臻立刻拍着胸脯说他懂,本以为买衣服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他真的买了,不仅买了,还买了黑白两个颜色。 林酒木讷地扫视着他,感觉这一身隆重且正经,有点像家长组织的相亲局上的穿着——显得乖巧可靠。 张敬臻心里摇大旗,很是得意。 早上她就告诉姚芳帮忙,要选点不起眼的粉色、淡黄色之类的裙子,这样才方便搭配,当然,如果林酒不听,穿深色也无碍,反正一黑一白都好搭配。 姚芳胸有成竹,却故作平静。 “不能太红,会压了新娘的风头,也不能太素,把喜庆的气氛弄得压抑,淡粉色之类的最好。” 林酒无心听了一耳朵,挑选时却认真记下了。 所以,白色POLO就是为了搭配她的粉裙而特意挑选的颜色,粉白搭配,温馨且庄重。 霍正楷抱了一束包装极简的满天星,乍一看挺像大学门口9块9一把的那种。 林酒微微纵眉,比起花,更亮眼的是他手里那张外壳熟悉的红色请柬。 这张请柬和张倩茹给自己的婚礼请柬竟然一模一样? 嗯? 她不敢多想,却又忍不住揣测。 张倩茹趁她一人下楼时突然找来,挺着孕肚亲自递上请帖,还点名要她参加婚礼,这突兀的同学情难道和霍正楷有关? 霍正楷紧张,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信步逼近,直到离人三步远,能瞧见她密绒绒的长睫。 “气氛正好,你的亲人都在,本来应该先说喜欢的,但我得先向你讨个原谅。” 他气度从容地放下手里的满天星,随后把请柬打开,朝向林酒露出了雕刻过的内饰图案——一把金色的油纸伞。 “今天的表白是很早之前的谋划,你的老同学张倩茹也不是突然出现,是我……让她做的这些。” 林酒心里咯噔一下,眼下,她好奇的是为什么这张请柬的内部是金色油纸伞。 她唇齿微张,还未来得及出声,霍正楷就抢了话。 “半个月前,张倩茹的男友主动联系我,他自称是你的中学同学,有你霸凌他人的黑料,想让他闭嘴就要给封口费,我从林业那儿了解到你和张倩茹的事,也知道你从没对外人提起过,所以……就没打算告诉你。” 公司广告、宣传片让林酒以一种风暴式的爆发模式席卷本地的大小媒体,一时间,新人旧友都知道了这号人物,张倩茹就是这么看到林酒的。 他继续坦白,争取把各中因果理清、阐明。 张倩茹是个隐患,也是林酒藏在心里的一个疙瘩。 他设了局,步步询诱,绕了一圈才侧面说动张倩茹,让她瞒着男友来邀请林酒,并在告知真相时露出丑恶嘴脸。 林酒唇角抽动,感觉有一个巴掌正压着肋骨,微微的痛意在皮肤上蔓延。 “我想过悄悄解决,但林康说你知道了会生气,所以……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方式让你知道真相。” 林酒不自觉轻笑了一下,“确实生气。” 她不气霍正楷和两个哥哥串通好,对自己施以保护,而是气自己软弱。 当年的谣言沸沸扬扬,后来几年,她有好几次机会重新弄清这件事,但她粗心大意,竟然没有察觉到其中异样,或者是察觉到了而没有往深处挖掘,就这么自我欺骗。 霍正楷拔掉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他早在自己头顶撑起一把大伞,不动声色地拂去风雨,挡掉尘埃。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策划的,林酒,我对你很认真。” “让张敬臻送你怀表是我胆小,那东西本来应该是我亲手给你才对,小怀表是我爷爷送给奶奶的聘礼,是民国时在上海钟表坊定制的,后来传到了我爸那儿,他给了我妈。到我妈这儿,她已经不要求我拿怀表当结婚聘礼了,她只让我把它送给一个值得的人。” 他顿了一下,“怀表是一个身份象征,哪怕我和你不是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只要有这块表,我爸妈也会无条件帮你一次。” 林酒身后的亲友团也跟着倒吸凉气,有种等着刮彩票中大奖的兴奋感。 可林酒的表情太严肃,像在公司听报告会似的。 林康搓着下巴,这……看不出会不会答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