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正楷刚停好车就遇到了有事登门的方至诚。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发根湿漉漉的,一道热汗顺着皮肤滚落,差点掉进眼睛里,右手上还沾着泥渍,裤腿一高一低。 小电驴的车轱辘后面还飘着一道淡淡的烟雾,可见一路疾驰,速度惊人。 “林业和人起冲突了,车掉沟里了。” 方至诚一字一顿,冷静而清晰。 霍正楷眉梢紧绷,裤兜刚好震动,他连忙摸出查看,是林酒的消息。 “不用过来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张敬臻一左一右拎着两只狸花猫的后脖领,嘴里骂骂咧咧的教训着,好似俩毛孩子可以听懂似的。 “不行,带你们绝育的事得提上日程,精力太旺盛,无处发泄了是吧?” “你说你俩,打架就打架,干嘛在屋子里打,还把伞都给弄翻了,屋子里打完还不够,非要去菜地里打,把我种的小菠菜苗都踩死了……” 他撅着屁股推开菜园通向院子的小木门,看见背对着自己的两道人影。 眯眼一瞧,是方至诚。 两只暴躁的猫咪相看厌弃,在他手里龇牙咧嘴,气势汹汹,谁也不让谁。 其中一只猫咪挣脱后脖领的束缚,挥着爪子飞扑到另一只身上,不偏不倚,正正好扼住了它命运的咽喉。 张敬臻吓了一跳,惊呼一句卧槽,慌慌张张地拎着猫要关笼子。 “逆子!” 霍正楷长腿一跨上了车,扭着身子朝车窗外喊道。 “张敬臻,别玩猫了,上车!” 被喊的人脑子宕机,好像空气被极致压缩,随后轰的一声炸开,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霍正楷这么急促而严肃的叫自己全名了。 “嘶,喵——” 不安分的猫咪嘶叫一声,把他思绪拉回正轨。 两臂的汗毛一瞬间炸了起来。 “啊……哦哦哦,来了来了!” 尽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上车就对了。 最后一缕阳光隐入群山,车子紧贴路面飞速行驶,将低矮的村庄和袅袅盘旋的青烟抛在身后。 小电驴拧到极限,只差安双翅膀原地起飞。 没了热心的调停人,两只猫哈气炸毛,互相比嗓门大,咿咿呀呀地又打了一会儿。 撕心裂肺的尖叫伴随着空中灰尘、细毛飞舞,堪称激烈。 几分钟后,由于两方选手实力相当,各挨了对方几爪子后依旧没分出胜负,最后,体力耗尽的两猫嗷呜一声,宣布休战,各自找了个角落舔毛去了。 走出村委会的大门时,扑面一股凉风。 林酒仰着头看路灯,看悬吊的油纸伞悠然晃荡。 姿势定格,她看到了伞骨上的红将loo。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面部神情显得异常柔和平静,风吹衣动,衬衫紧贴劲瘦纤细的腰肢,将全身的比例拉高,漂亮的仿佛商场橱窗里的模特儿。 生活是艺术,也是写实。 风停了,又来了,但这次的风里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腥味儿。 林酒蹙眉寻味,走近查看,发现是一户人家宰了牲畜。 拥挤的院子里闹哄哄的站着一群人,有边嗑瓜子边交流情报的,有边出牌边炫耀自己收入的,还有蹲在墙角,簇聚抽烟的。 愈靠近门口,血腥味愈发浓厚,她经验浅薄,分辨不出来是杀牛还是宰羊,但看样子可以确定,有桩喜事。 大门柱上贴了几张掉了颜色的美羊羊海报,头顶的仙人掌干巴巴的生长着。 林酒仰着下巴匆匆扫视一眼,没看见任何一处地方张贴红色喜字,也没见院子角落有撑开的红色油纸伞,所以,屋内的人家大概率是给老人操办寿宴。 抹了口红,穿着鲜亮的女主人端着果盘正和客人攀谈,余光之中隐约瞧见门口露出一张清秀干净,却带着浓浓提防的脸。 她踮着脚,眯眼辨别。 片刻之后,女人狂拍大腿,把果盘拍到了旁边人的怀里,扭着浑圆的身子朝门口跑来,嘴里呼喊着“小九”。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门口的女孩儿肤色雪白,眉眼清秀,眼睫似羽扇一般垂落,弧度漂亮的让人心中倏然一荡。 林酒捧着笑容,怔怔楞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对院内的长辈点头打招呼。 路灯亮起,刚好照在她明朗的笑颜上。 “姨。”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