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张双办公室人影匆匆。 门槛不堪重负,往来进出的人太多,它几乎被踏变形了。 出来的人叽叽咕咕,张望的人斜眼憋笑,一个公司分几大阵营,现在,站错队的人已经开始惊慌了。 张双一旦卸任,新领导上台,保不齐就是内部大换血,都说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但偌大的公司不见得有。 公司是利益纠结场,老板们需要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玲珑巧人,不是他们这些站错队的蠢货。 办公室内,一瓶叶片凋落的水竹给人误导,不懂的人都以为它在暗示主人的命运。 办公桌前的湖蓝色悬浮玻璃球是身份的象征,冷冷的科技感为空间填补了咄咄逼人的气压。 业务能力过硬的秘书面不改色,正凭借强势姿态以一敌众,和一帮自视清高的元老周旋。 老板椅面朝落地玻璃,内陷的人一动不动,疑似睡着了。 “张总,现在是特殊时期,慎重考虑。” “您这样做……相当于默认了传言,那些小鱼小虾会笑话的。” “可以去外地待个把月,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不必引咎辞职。” “我只是建议暂时你卸下重担,不是让你留一地烂摊子给我们收拾。” 前几个人还算客气,最后几个没留面子。 秘书姿态挺拔,臂弯里抱着两沓文件,目光犀利且凶狠地站在桌前,当张双的最后一道防线。 比起那日在酒店的胆怯,此时的她像是太上老君八卦炉里出来的孙悟空,不仅有明辨妖魔的火眼金睛,还有无坚不摧的意志。 进来的人会自己找座位,他们无一例外都秉着一个目的: 劝阻张双转让股权,阻止他弃船抱命。 张双合眼不语,只管享受着俯视众生的优越感。 他从没想过认输,更没想过退场,哪怕这个使绊子的是自家的亲女儿,哪怕她扬言握着一堆“证据”,他也有能力扭转乾坤。 其实,这些人都太心急了。 他一早就表过态,现在这样耗时间不过是“试探”,他要看看,帮着张元卿背刺自己的究竟是哪些人。 所以,这次转让的并非是自己的股权,而是挂在女儿名下的亡妻的股权。 事实上,昨夜发了公函后,他就被接二连三的电话吵得毫无睡意,亲女儿张元卿更是打了不下五十通电话。 月光清明,当时的他安坐在沙发里,仰躺着看月光流泻,震动的手机被撂在一旁,不管来电人是谁,通通不待见。 他从小就念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张元卿却不信这个道理,她以为自己有点儿本事,可以反抗自家老子。 楼下车水马龙奔流而去,他低低地说着话。 “翅膀硬了想飞。” 当时怕出意外,所以在股权上留了一手,名义上是女儿所有,实际上,是委托的律师方所有,张元卿这几年“不务正业”,压根没仔细看过,事到如今,她仍以为自己手里捏着股权,还有人可用。 笑话,这事从一开始的失控到现在的运筹帷幄,张双已经完全扭转了局势。 他苦心配合着演这么一大出戏,就是为了找出这最后作祟的人,那些人盼着他出事,盼着他交出老大的位置,所以他不介意演个戏,表面认怂,实际上谋划着把他们一网打尽。 管理层之间都在传他要卸任,但他毫无澄清的意思,不表态不吱声,等于默认。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张总,我们人都来了,你总不能在椅子里躲一辈子吧!” 几个长老级别的人物又开始催促,他继续装死。 股权出售或转让要征得过半股东的同意,前两年公司转型,他拿出自己的7%当激励股权,引得小部分小股东不满,抽身走了大半,后来,他出面维稳,高价收进囊中,将动荡扼杀在摇篮中。 当时的张元卿为表忠心,提议把自己名下的股权卖了,他竭力反对,为的就是今日的不时之需。 如今窝里反,形势巨变,而他只要有足够的股权,就有足够的拥趸,反正现在过半的同意书已经凑齐,只剩下这另一半不零不落的人听到了风声来吵耳朵。 手机又来信息,他冷冷瞥了一眼,没打算读。 五分钟后,这批老顽固终于离开,秘书忙不迭地关门,反锁。 角落的水竹耷拉着脑袋,秘书颤颤地试探着。 “张总,午饭点了炒饵丝,您……吃吗?” 炒饵丝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