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顺,前线传来的战报似乎说我汉军进攻不利,寿春极有可能守住,而冀北袁绍,几次派使者到来,想要将朕接引到魏郡邺城……朕百般不愿,幸有太尉杨彪,大理寺寺卿钟繇等,于殿上劝说百官,因此作罢。”
“时至后来,传出司空攻陷寿春的消息,朝堂局势方才稳固,朕以为,百官恐袁氏久矣,而袁绍本来对朕的诏令便是向来不曾如何奉行,却在此时肯迎朕去邺城,朕怎能不知,他这是趁乱而劫。”
刘协说到这,深深地叹了口气:“朕若是真的去了,其一会令在前线作战的爱卿心绪不宁,其二则是会落入他袁氏之手,日后岂不是任由他人拿捏?”
曹操听完,大为震动,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愕然,他盯着刘协看了许久,点头道:“陛下,当真是越发明智。”
“如今,已是明君了,如此局势可瞬间判断清楚,日后定然会令我大汉繁盛。”
这孩子,真挺好!居然这么为我曹操着想,若是他非要去冀州魏郡,那朝堂的局面将会完全不一样,想必要压制下来,还需要费不少工夫。
可谁能想到,他自己本来就不打算去。
如同拔河一般,最重要的一环,便在我方,那别人又如何能将大势扯过去呢?
“臣进殿,前来觐见,除却要向陛下复命之外,还有一事要告知。”
“何事?”刘协见曹操的脸色严肃起来,心中也一凛。
按常理,现在大事已毕,得胜归来,应该是非常开怀才对,但曹操却有一种十分担忧的感觉,让刘协感到不安。
曹操后退了两步,拱手而下,道:“臣下,想要请辞。”
“日后可做一闲官,在府邸之中养老,或是归于田园之乐,将政事与权柄,全都归还给陛下,让陛下来真正统领这大汉江山。”
“朕?!”
刘协吓了一跳,整个心都仿佛被人揪住一般,这是什么意思?!
朕,朕现在还处于观学的时候,司空之能事,样样都不曾精通,只是了解,国库数目、山川领土,都只是一知半解,有太傅在教,但却还需数年,方才能得成。
正是要能臣辅政的时候,怎么此刻要走?
他真心觉得曹操这样,内可以收治千万百姓,惠及四州之地,将中原治理得井井有条;而外则是功绩盖世、威名传于海内,攻必取、战必胜的名将,若是不能在身边辅佐教导,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为何要离开,是累了吗?
刘协心中略微有些委屈,又或者,是嫌朕待他还不够信任?
要知道,如今整个朝堂之上的权力,朕几乎都不曾过问,若是如此这位曹爱卿仍然还觉不满,那就不对了。
想到这里,刘协的脸色已有些委屈的愠怒之意,也严肃的看向曹操,沉声问道:“司空,何出此言?”
“可是,觉得朕有何不对之处?”
曹操脸色一苦,悲凉的叹道:“臣,在外杀伐,乃是以命相搏,为的是大汉之名,收治我汉室子民,功绩臣下不敢妄论,但却自问颇有建树。”
“扬州一战,虽然最终得胜,但折损六万精兵,损耗了无数辎重,足足是数年所储的家底,光是遣散与抚恤之财,便有数万金之数。”
“可谓,惨重也。”
随着长叹,这些伤亡的数字进入了刘协的耳朵,让他叹为观止、心神震动。
六万之数,这一年竟然如此惨烈,死伤竟有六万余人,如此还能得胜,那扬州死去又有多少,这位爱卿竟是在前线经历了起码十几万人的伤亡……
怪不得,心灰意冷。
由此,刘协的态度也稍稍柔和了些。
曹操话锋一转,接着又道:“如此,我们仍旧得胜,可再归来的途中,于颍阴之外,臣下遭到了伏杀。”
“什么!?”
刘协猛然转身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曹操,他本来还以为曹操是因为戎马杀伐太多,导致了心性已经有些不稳,方才提出要休息。
可他如何能想到,居然在,在许都之南的颍阴,遭到了刺杀!?
何人敢刺杀我大汉的功臣!?
“是何人?!”
刘协狐疑的看着曹操,即便是从曹操嘴里亲口说出,但他仍然不敢相信,看似祥和安宁的许都之内,竟然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
“臣下已经查明是何人,但却不敢与陛下言说,臣,只觉得心灰意冷,还请陛下怜悯,背叛,出自身后,日后又怎能再放心征伐。”
“对此汉之忠情,终究是臣错付了。”曹操冷笑了起来,这笑容无比惨淡,直接刺痛了刘协的心扉。
此刻,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间抓住了刘协的心口,将他整个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曹操这话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说明暗中设计了伏杀的人,就在朝堂之中,而且地位还属于是汉籍之中较为重要之人,再联系之前的几次争斗,便不难猜出是那一拨人。
“司空,你可有证据在手?”
“陛下既然问了,臣下只能说没有。”曹操负手而立,语气冷淡,仿佛并没打算去追究,只想要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任谁刚刚经历了一次刺杀,都不可能心胸宽广毫无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