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日晚上,太医院的赵太医提出了这次疫病跟医书上记载的一种病症十分相似,也是三痛三红,四肢发软,但又跟书上不是完全相通,有明显的差别,由鼠类传染,唤作鼠疫。
其他太医都陷入了沉思,纷纷往这个方向开始研究。
先前说准了祝卿若的病会传人的范允闻言眼中闪起光芒,“听到赵太医所言,老夫想起一件往事。”
其他人看了过来。
“我曾于山间遇到一游医,那游医与我说过他在游历时曾在一个遭遇瘟疫的村子里遇到过这种病状。那个村子在经历过一场大水后,逐渐开始有人面目发红,状似狂躁,但浑身又没有力气,只能挣扎在床榻上。那名游医第一次遇见这种病例,十分感兴趣,便在村外立起草屋,日夜观察病人情况。”
“他原本想要救那些村民,可他还没研制出完整的药方,那些村民纷纷病死,他手上的只有半张药方,将将达到预防的效果,却无法根治。我偶然遇到他,对这药方很感兴趣,他也是个豁达之人,便将药方给了我一份。”
他从医箱中拿出一张泛黄的草纸,“就是这份。”
赵太医听了这话,眼底露出激动,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方,“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范允叹惋道:“我原本也忘了此事,因为病状不太相同也就没有想起来。直到你说了‘鼠疫’二字,这才想起来我还有这半张药方。”
赵太医小心地打开药方,“白芍二钱、地骨皮一两、茯苓一两、黄柏三两...”
他轻声念着药方上的药材,昏暗的灯光仿佛照亮了他的眼睛,“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他合上药方,对身边众多大夫道:“诸位,如今有了这半张药方,能不能补全它,就看我们的了。”
大夫们都从刚刚赵太医念出的药方中得到了几分启发,纷纷开始翻医书,讨论起该如何用药。
拿出药方的范允嘴角露出几分古怪的笑,灯光熹微,谁也看不见。
他望向窗外,正好能看见南院的门,很快他就收回视线,仿佛从没注意过,随着众人一起讨论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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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南院只有祝卿若一人,她思索着大约还要多长时间太医们才能研制出完整的药方。
她之前在西城施粥,并没有看到明显患病的人,那个小姑娘的哥哥应该算是最早发病的。她在被传染后一直没有出门,距今大概有六日,按照上辈子这个病传染的速度,现在应该还没有死去的病人。
以慕如归的声望与权柄,获取足够的药材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们能早日研究出来完整的药方,那这次疫病就不会死人。
祝卿若脑中的想法转了一圈,始终不能安心。
胸口又涌出一阵恶心,她支起半边身子往外探,将污秽吐到了盂盆里。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她难受的呕吐声,她紧紧趴在床沿,整个人都没有力气再往回躺,又害怕等会又有恶心的感觉,只能一直趴在那。
窗户处又风在翻涌,正好扬起院里的桂枝,树叶沙沙作响,她抬头望去,模糊的眼睛看不清东西,一道黑影缠绕在那,分不清是树还是别的东西。
祝卿若心中骇然,这时,她的脊背忽然被人轻轻拍打,这轻柔的力道仿佛想让她好受些。
只是祝卿若却仿佛见到了恶鬼,原本虚弱无力的身体迅速向床头靠过去。
“谁??”
她抓紧被子,目光警惕地环视四周。
在看清床边的人影后,她浑圆的眼睛露出几分怪异,“是你?”
那人丝毫不嫌弃盂盆,径直坐在祝卿若床边,神情轻松,“是我。”
祝卿若敛下眸中下意识闪现的厌恶,还好夜色深重,只有月光照清了她半张脸,她平静道:“恕我无法给陛下行礼了。”
卫燃的目光落在祝卿若那清晰的半边脸颊上,“夫人有病在身,不必行礼。”
祝卿若看向那明显带着兴味的少年天子,“陛下既然知道我有病在身,也该知道我这病是会传染的,你难道不怕被传染吗?”
卫燃不在意道:“我既然敢来这,自然不怕传染。”
听到这句话,祝卿若眼底闪烁着什么。
“再说了。”他忽然凑近祝卿若,祝卿若背后是床柱,退无可退。卫燃凑过来,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子。
他的神色暧昧不明,“按照你的计划,那么多太医和大夫都在全力研究药方,我就算被传染了,没几日也有药救。”
祝卿若的眼神忽变,抬眼直视卫燃的脸。
他还在顽皮地笑着,见她看过来,笑得更加欢快。
“你说是不是?”
卫燃冲她挑衅一笑。
祝卿若假装没看见卫燃略带挑衅的笑,对他说的话只做不知。
“陛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不承认。
卫燃与她离得极近,自然看得清她眼中瞬间隐藏的波动,他没有直接拆穿她,反而笑着向后退去。
感受到男人炙热的呼吸远去,祝卿若轻轻吐了口气。
“搭棚施粥,靠近流民,不让侍卫丫鬟接近他们,自己却不惜主动染病,再让慕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