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仍在继续, 刘庄实在顶不住这么多人的语言攻势,脸上的面罩被他扯了下来,脸红脖子粗地跟别人争执着。
但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吵得过那么多人?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在别人眼里, 刘庄就代表李兆其, 刘庄都说服不了他们,就代表李兆其做的这件事确实不行,于是声音更大,说的更过分起来。
就在这时,有人远远的喊了一声“李首领到了!”
众人对李首领都有几分敬畏, 第一反应就是闭上嘴,没有继续再对着刘庄骂人。
李兆其很快就赶了过来,径直走到刘庄身边,将他肩膀上的灰尘拂去,关心道:“你没事吧?”
刘庄没骂赢他们, 面对李兆其的关心满脸通红,什么也说不出口, 半天只憋出一句“我没事。”
李兆其见他确实没有问题,终于放下心来,转身面向台前的众多百姓。
他的视线从左至右看过去,没人与他视线相接,因为心虚,都避开了他的眼睛, 闪避着目光不敢抬头。
李兆其温和道:“我知道大家对城南一事有颇多不解, 但若是我不将那些人送进城南, 恐怕如今我们所有人都会染上瘟病,这景州,就真的要成为一座死城了。”
不说还好, 一说这事就又有人开始不满,“那为何不能让他们呆在家里,不出门不就不会传染了?”
面对这样的问题,李兆其无奈摇头,“不行的,若仅仅是不见人,是控制不住疫病的传播的,他们所用过的每一样东西,都会让别人染上病。只有完全将他们与健康的人隔开,才能不让其他人染上病。”
人群中有人又道:“你都说了,只要不用病人用过的东西,自然就不会染上,那将我娘放出来,我把她好好安置在家中厢房里,我自己给她送吃食,总比呆在那全是死人的城南好!”
“没错!那城南说不准已经都是死人了,我妹妹会害怕的!!”
“对,把我弟弟放出来!他才七岁,他怎么照顾自己!!”
“放人!!放人!!”
“放人!!”
“......”
毫无疑惑,李兆其的话又挑起了众人心中的怒火,他们只想要家人回来,认为哪怕是染了病,在家里总比在那城南强。
李兆其生性敦厚,也就表明了他这辈子没办法跟人跟唇枪舌剑地对骂,面对众多人的怒火,他只能耐着性子一句一句的解释。
“我爹已经进去将近十天了,是不是已经饿死在里面了!?你把我爹还给我!!”
李兆其解释道:“我每日都会按照人头数量分发口粮,并且看着他们吃完了才准他们离开,到如今,除了死于疫病的,绝对没有因为食不果腹死去的,你爹绝对没有饿死在里面,但...如果是因为疫病,我就不知道了。”
这话听得人心里一梗。
“你说分发了粮食就分发了吗?万一你是骗我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呢?”
李兆其也不恼,“每日的粮食都会派人运到城南堵住的路口那,通过小洞口送进去。”
“你...你派人把守城南,甚至有巡防的士兵在那,我们怎么知道有没有什么小洞口?”
李兆其温和道:“若不信,我可带你去城南一探究竟,你可透过那洞口看看是否真的有很多人饿死在那。”
李兆其的话很好的安抚住了一部分真心担忧亲人的人,头脑发热的状况渐渐散去,理智开始回归,慢慢的,也就没有什么人再继续争执了。
祝卿若的视线落在那个站在最前方的男子身上,他年岁不大,约莫二十四五岁,看上去并不像旁人口中说的“泥腿子”,虽然像普通农夫一样憨厚老实,但更有一种温和气质在身上,令人觉得此人很好亲近。
但光是好亲近只能让人暂时相信他,却没办法让所有人都信服他。
另外一部分本就心有杂念的人见局势就要被李兆其扭转过来,又开始挑火。
“你现在是首领,你当然说什么都行,如果你只是在我们去看的时候分发粮食,其余时候完全不管,我们这些人又没办法靠近城南,也没办法天天去看啊!”一个穿着布衣长袍的人开口反驳。
“没错!就算你是首领,也不能想怎样就怎样吧?而且就算是给了粮食又能如何?你能救他们吗?你家人又不在里面,你当然不急,就等着看我们的笑话是吗?”有人附和道。
此话一处,所有人都看向李兆其,等着听他的回答。
李兆其喉头一紧,他的家里没有一人染上疫病,自然也就没有进城南。
可如今该怎么说?说他的家人幸运都没染病?恐怕没有一个人会信他,还会惹来更多不满。
骗他们,说他也有家人进去了?可这不是在诅咒他家人吗?
李兆其还在考虑如何回答,就是这一停顿,让有心人抓住了把柄。
“看看看!我就说,你这脸色分明有鬼,我就说城南之事是一场骗局,你还让我们每隔几日就上交五斤粮食,我看这粮食根本就没有到城南,分明就被你私吞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炸开了锅,都开始怀疑李兆其是不是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