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的。
他假意拍了拍脑袋,道:“我险些忘了,每年祭拜慕氏先祖是由夫人安排的,我这处处接手也不知是个什么章程,我得写封信去问问夫人。”
慕如归听到写信,脸色有一瞬间的意动,随即又隐了下来。
管家见此,往桌前走了两步,问道:“国师可否借份纸笔来?”
慕如归没说话,将面前的白纸往前推了推。
管家将白纸摆正,也没有搬来椅子,径直捏起笔沾了墨,正要落笔时又顿住,抬头看向慕如归。
“我这事是小事,恐怕也写不了两句话,浪费了传信的机会。不然国师给夫人写一封?里面再帮我问一句就是了。”
慕如归想起前些日子送来的那封信,脸色不太好看,“你要问就问,我没什么要给她写的。”
管家一看慕如归的脸色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试探道:“上回夫人不是给国师送了一封信吗?国师不回一封?”
不提还好,一提慕如归脸色更差。
他都不愿意回想那封信的内容。
一去两个月,寄封信来除了信封上写着“国师亲启”四个字,信里面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他,全都是在夸那李兆其这好那好,若不是为了替那李兆其说好话,她是不是都忘了上京还有他这个人了?
管家没有看见信的内容,也就不知道慕如归为什么这么不满,只以为是国师还是心里别扭转不过弯来。
他长叹一口气,就国师这个性子,怎么可能追回夫人的心呢?
他开口道:“国师可饿了?离午膳还有些时候,我去给国师拿些点心垫垫。”
慕如归无不可地点点头。
管家很快就拿来了一盘子点心,放到了慕如归手边。
慕如归的视线落在那被雕成花瓣状的点心,难得有些愣神,“这是...”
“桂花糕。”管家接过话茬。
慕如归凝眉,“现在还有桂花?”
管家道:“现在是二月,哪还有桂花?”
慕如归闻着熟悉的桂花甜香,“那这是哪来的?”
管家解释道:“是夫人去年秋天酿的桂花蜜,她走之前给了我两罐。”
慕如归手指紧了紧,抿唇道:“她是给你又不是给我,你拿这桂花蜜做了点心给我吃,你自己不是没了?”
管家要被慕如归这水泼不进的脑子气疯了,但他身为国师府的管家,非常禁得住风雨,耐着性子道:“这府里谁不知道您喜欢桂花糕?夫人给我桂花蜜,不就是想要我将桂花蜜转交给您吗?”
慕如归道:“那她为什么不直接给我?”
管家深呼一口气,“国师忘了夫人走之前还生着气吗?当时连话都不愿意跟你说一句了,怎么可能还会当面将桂花蜜给你?”
慕如归一愣,是啊,卿若走之前还生着气呢,甚至是因为他的不解风情才生气的,她怎么可能会给罪魁祸首寄信呢?
想到这一点,心中那股自从看到信的内容后便升起的莫名怒意忽然消失了。
是他惹卿若伤心,将她气回了娘家,怎么还能怪生气的人呢?
慕如归拈起一块桂花蜜做的点心,却没有立即放进口中,望着微黄的花瓣微微失神。
管家见慕如归总算是听进去了,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擦掉了额头上的薄汗。
可算是让国师转过弯来了,夫妻之间合该互相体谅才对,每次都让夫人先低头,他都替夫人委屈。
若国师不是国师,而是他弟弟,他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放着这么好的夫人当摆设。他与夫人也是从小相识,看着她从活泼天真的少女一步步变成如今这样温婉贤淑的国师夫人。
每次看到她谨言慎行的样子都让他不免心痛,那样一个明媚的女子,就这样被世俗礼教一点一点给吞噬了。可她又有什么错?她不过是喜欢上了自己的丈夫而已。
若是真不喜欢也就算了,可国师明明对夫人有感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自己却死活意识不到。仗着夫人对他的爱肆无忌惮地践踏夫人的心意,若让他来说,就得让国师好好吃些苦头!
可夫人一个弱女子,娘家又无人可依靠,如果没有国师府的支撑,她又能去哪儿呢?外面多的想是看她笑话的人,如果某天夫人真的与国师和离了,恐怕光是窃窃嘲笑与流言蜚语就能将夫人逼死。
而且他身为国师府的管家,一切都只能以国师的利益意愿为先。
种种因素叠在一起,叫他没有理由不撮合二人,本来就是一对有情人,家世匹配,相貌相当,为何不能成为神仙眷侣呢?
管家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执笔写信的慕如归,欣慰之下又隐隐冒出些怅惘。
他的视线落在那盘桂花糕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控制着散去了心中落寞,转眼就又恢复成那个劳心劳肺的国师府管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