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轻笑着,却没有给他解释,只道:“我与先生有师徒缘。”
华亭不解道:“先生不是不愿收你为徒吗?”
祝卿若温和道:“或许先生明天就改主意了呢?”
华亭觉得不太可能,他家先生最是小气,而且说出去的话绝对不会收回。
但看见祝卿若不慌不忙的淡定模样,华亭也没说什么打击的话,竹园难得来了个生人能跟他说说话,他可不想这么快就把人吓跑了。
于是华亭鼓励道:“那你努力让先生收你为徒。”
祝卿若对他笑了笑,“多谢华亭。”
华亭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去给先生整理书屋了!你自己转转吧。”
祝卿若颔首以对,“好。”
祝卿若虽然大概知道了千山先生的身份,但也没有打算用那一点点情分接近他。今日她与他说过,她要靠的是自己的能力。
苦肉计已经用了一回,先生明明知晓但还是让她住了进来,这是先生的好心。但她不能重复去试探一个人的好心,只有真诚以待,才能让铁树开花。
下定了这个决心后,祝卿若不再在千山先生面前使用计谋,而是真真正正将他视作长辈、老师对待,发自内心的尊敬。
祝卿若突然的转变令林鹤时感到怪异,前几日还能清楚地看出这人目的不纯,所有的行动都是打着让他收她为徒的目的来的。怎么忽然就变了性子?全然看不出他的目的了?
若不是一早就知道她是为了拜师来的,他恐怕真的以为自己多了一个晚辈好友。
这是想通了?还是换了手段?
温热的茶水递到眼前,林鹤时抬眸觑了对面的人一眼,温和笑意,满眼诚挚,叫他说不出半点不好来。
“先生喝茶,我今日用的是晨露泡的茶,先生尝尝味道如何?”
林鹤时低头饮下杯中茶水,有一股山间清晨的清新之感,他赞了一句,“不错。”
祝卿若笑意不减,也低头小口品了起来。
林鹤时的视线落在那一小盅晨露上,“这晨露是哪来的?”
祝卿若放下茶杯,如实道:“今早在竹林取的。”
林鹤时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不爱早起吗?之前错过那么多次日出。”
祝卿若脸上有惭愧,“不是不爱早起,是之前确实身体扛不住,如今不必登山,自然就能起得来。”
林鹤时见她不再同以前那样半真半假的说话,心中微微动容,但也没有直接问她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罢了,到底还是真话听着舒服点。
林鹤时抬手啜一口茶,果真清爽,满齿留香,这文麟的茶道确为上品,半点不掺假,若他只每日与自己品茶论道,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他想起什么,问道:“你说我们有缘分,可是从前与我见过?”
祝卿若微微一愣,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
林鹤时看了愣住的祝卿若一眼,缓缓道:“华亭的嘴是个漏斗,向他打听我可以,但别在他面前显露了什么,不然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会知晓。”
祝卿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笑了笑,道:“很可惜,我与先生从前不曾见过。”
撒谎。
林鹤时一眼便知道祝卿若没说真话,方才还夸她懂得了以诚待人来达到目的的法子,如今又开始躲躲藏藏不说实话,没长进。
林鹤时握着茶杯送到嘴边,将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将从前的几分情谊当做筹码来亲近他,但比起以情谊拉拢,他更欣赏眼前这个温恭而不卑,皎厉而不亢的谦谦君子。
只是...他们从前在哪里见过?
林鹤时眼底划过思索,却没有在脑海里找到关于文麟此人的任何印象,难道是他的记忆错了?
林鹤时摇头将这个想法丢开,他的记忆从不会出错,他确实没有见过文麟。
那就只可能是文麟见过他,但他却没见过文麟。
又或许是文麟在问了华亭他的姓名之后,猜到了他的身份。
林鹤时对毫无防备之心的华亭感到无奈,回去一定要狠狠罚他!
祝卿若对林鹤时突然的恼怒感到不解,她没有多问,只默默在一边为他煮茶。
待太阳走到了斜上方,林鹤时收了桌面上的书,起身的动作令起伏的衣袂划开空气,浅浅打在了祝卿若小腿处。
林鹤时离开的背影停了一下,还是赞了一句,“茶不错。”
说完,他便径直离开了。
而祝卿若还留在亭中,望着石桌上的茶水用具莞尔一笑,看来千山先生吃真诚风这一套。
她明白了方向,于是更加用心地对待林鹤时。
每天清晨她都会提前准备好茶具,与林鹤时在石亭里同赏雾照山的日出盛景。林鹤时趁着晨光看书,她便在一旁安静地煮茶,谁也不打扰谁。
过了辰时,太阳渐渐烈了起来,二人便回了竹园,一人进书房,另一人回卧室。
下午的时候是看不见林鹤时的,他一般都在书房内,祝卿若也不打扰他,只默默在房中做着自己的事。
林鹤时习惯了入夜便休憩,早早便熄灯睡下。
祝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