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前,食指中指相接,大拇指无名指尾指各自相并。在中指与无名指构成的三角区域中,张嘴吐息—— 吐息瞬间成龙卷,咆孝着扑到了庄高羡身上! “这是吹息龙卷,来自枫林城道院、清河郡道院的王长祥。” 他的右手高举起来,对着天空。 掌心起微旋,而天穹剧烈动荡。天风如鞭,尖啸着向庄高羡笞落! “这是枫林城主魏去疾的九天罡风。他守城而死,死前欲问董阿,想见君王。” 凌河在绵延无尽的石墙上缘疾行,脚步越踏越快,在呼啸而过的风声里,手中握住了一柄刀。狭长而直,冷锋似雪。 “刀名快雪。”他说着,迎面一刀斩落:“此枫林城卫军魏俨之刀!” 他在这石墙迷宫之中,独自对庄高羡展开了进攻。攻势如此狂暴。 不,他怎是独自? ?! 他代表了枫林城域千千万万人! 他的每一刀,都是四十七万八千六百五十六人的咆孝。 何止千钧万钧,问世间谁人能承? 庄国的皇帝,是庄国万民之主。 万民拥之,则为帝。 万民覆之,他就什么都不是。 庄国的国格在过往支持着他,而在此刻钳制着他。 为君者当承万民之愿,也承……万民之怨! 凌河杀法不绝,铺天盖地,杀得庄高羡左支右绌。 “这是沉南七……” “这是黄阿湛……” “这是萧铁面……” 百种千般的道术杀法,如瀑布一般奔流。那些道术杀法,或许简单,或许复杂,但在这个枫林城域所结成的独立世界里,它们就代表了这个世界的力量。 举手投足,合道如一。 他甚至于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根戒尺—— 啪! 狠狠抽在庄高羡的脸上,将他抽得高高飞起。 “这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私塾老先生!” …… 所有人都被阻隔于石墙迷宫外,这是一场漫长的进攻。是枫林城域四十七万八千六百五十六人,与庄高羡的战争! 万民伐君,君亦君乎? 当轰鸣不绝的声音只剩余响,迷宫的石墙一座一座垮塌。 已经鼻青脸肿的庄高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呵呵呵呵……”此刻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国势了,他的天子位格正在散去,他的修为也衰而复衰,他是真正意义上被从龙椅上扯下来的君主! 但他辛苦地笑着:“杀不死我的,就这种程度……” 砰! 凌河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这是……凌河的拳!” 但这一次,庄高羡只是轻轻地摇晃了一下。然后一记抬脚当胸,将凌河踹飞! 凌河的身形倒飞在空中。 他轻飘飘的,像一缕烟。 他看起来很稀薄。 人们不敢去拥抱他,怕把他抱散了。 在这个时候,他低下头,看着赵汝成:“小五,我的拳头没力气,你不会笑我吧?” 赵汝成摇头。 凌河道:“小五,你剃了头发,这么短,真叫我陌生……你现在是否找到了你自己?” 赵汝成看着他:“我想找到你。” “又犯傻。老二倔,老四贪,老五傻。你们啊……”凌河宠溺地摇了摇头。又看向姜望:“好几年前,我好像感应到你。老三,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来过。” “我来过。”姜望说:“那一次我去杀了董阿。” 凌河点了点头,又指着自己的心口位置。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幻,但心脏越来越清晰,五光十色,斑斓迷离。 他说道:“这里记录了枫林城域所有人的残念。我埋葬他们,也记录他们。我是他们活过的证据。” “你今日要弑君王,你在做正确的事情。” “你不要害怕。” “世上若有人疑你。” “用我的心脏答他。” 就此烟消云散。 只有一颗不断变幻光色的心脏,飞向姜望。 还有一卷经书落下,落在缄默的王长吉手上。 哪有什么不死的神话啊。 那种立地洞真,甚至一步衍道的传奇,不会发生在平庸的凌河身上。 整个枫林城域都覆灭了。 幽冥的死气侵蚀一切。 枫林城陷落时,他也只是一个开脉未久的普通道院弟子。 熬到现在,只是一道执拗的念头。 是整座枫林城的怨念。 是旧梦一场,碎在姜望的眼前。 这时候一只手勐然探来,探向那颗心脏。 庄高羡的手! 他面目狰狞,要抹掉这枫林城域最后的遗留。 刷! 长相思横在他身前,姜望连人带剑,扑到了他身上! 方寸之间,剑光如瀑,定生死之分! “去死!”庄高羡鬓发散乱,转动鹤短凫长! 但本人已经被推远,神通幻象竟消散。 他努力地想要稳住自己。 可是他太虚弱了! 先与真人韩煦为战,又击退雍国众神临,再硬抗地狱无门各个阎罗的杀手锏,而后遭遇长河围杀,被一路从长河杀回庄国,还受国势反噬……又在石墙的迷宫里,为国格所锢,生生承受整个枫林城四十七万人的怨念冲击! 轰! 他被一剑轰到了地上,轰在了枫林城的废墟里。身边恰是一只仰躺的旗幡,只有半截字,依稀是“望月”。 他强行调动余力,一个翻身跃起,又被一剑轰落。 他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来,伸出已经满是血污的手掌,在断壁残垣间,挣扎着往前爬。 “景国!靖天六友!” “你们答应了我的。现在就是约定之刻,怎么还不出手?!” 姜望追了上来,左手一把抓住他的长发,将他摁住了,右手松了剑柄,在剑身坠落的时候,五指合握,抓住剑身前端! 长相思锋锐无比,轻易就割破了他的手指。 可是他浑如未觉,握剑如匕,就这样血淋淋地扎在了庄高羡的后心! 庄高羡犹不放弃,仍往前挣。 “玉京山!” 金页玉页都不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