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一口就拒绝了唐伟东的提议。
要是按照唐伟东的说法,县里不光占不到便宜,弄不好还要赔钱,这种赔本的买卖,官府怎么可能去做?那不是官府的风格!
唐伟东像是早有所料,笑着跟县长说道:“杨叔,您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嘛。”
“你说,我倒想看看你小子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哈哈,杨叔,咱可是一颗红心向太阳的好孩子,难不成还会挖社会主义墙角啊?您看这样行吧,不管纸厂核算出来的资产价值多少,都给折算成29%的股份,剩下的71%的投资,我们出。”
“而且纸厂的债务和职工的待遇问题,我们也可以承诺解决。此外,如果县里答应我们这个要求,我们接手新厂的经营之后,可以保证每年交给县里的分红不低于一百万,如果少了,我们给县里补上。您看,这个方案如何?”
“这……”县长沉思起来。
唐伟东给出的条件不可谓不诱人,每年上交一百万啊,还是保底,县里那么多厂子,有几个能做到的?县长不由得有些心动。
为了进一步打动县长,唐伟东继续说道:“杨叔,全民所有制企业和集体所有制企业,都是咱们国家经济的组成部分,不管是属于全民还是属于集体,企业的性质并没有改变,还是归于公有。所以,您大可不必担心,企业所有权性质的改变,我们也不可能做出损公肥私的事情来。”
“嗯!”其实县长一开始拒绝把纸厂全权交给河东村他们,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但如果以纸厂为资产,和河东村的集体企业合资成立一个新厂,就完美的避开了所有权改变的问题。毕竟在新成立的厂里,县里也是占股的,这就相当于,新厂仍然带有一部分国营的属性。
县长感觉这个方案可以,比之前唐伟东他们要全权经营的方案靠谱多了。不过这事他不能一个人做主,还要回去跟其他人研究一下,至少要形成集体决议,这样以后就算出了问题,也跟他无关了。
即便是心中松动了,明知道纸厂资不抵债,但县长仍然还想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多要点利益。
于是,沉吟了一下说道:“嗯,小唐,你这个意见还算靠谱,我个人是赞成的。不过,一个几百人的大厂子,还有那么多厂房设备,才占不到三成的股份,是不是少了点啊?一个国营单位,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新船说
唐伟东看上去有些郁闷,还有些委屈,赶紧说道:“县长大人唉,你可别给我扣帽子,我人小,戴不住。县里的纸厂现在啥情况,您比谁都清楚。几百人,那是优势吗?那是包袱好不好!就纸厂那点厂房设备,卖了够还银行的贷款和材料商的货款吗?”
最后,唐伟东又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道:“分给县里这么多股份,已经相当于是白送了,这完全是看在您和我干爸的面子上,要不我们才懒得趟这滩浑水呢?”
县长一愣,然后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自以为摸清了唐伟东娘俩接手纸厂的目的。怪不得这次商谈,一直都是唐伟东这小子在出头,李玉英很少说话呢,这是为了避嫌啊。
他以为,唐伟东和李玉英接手纸厂,是为了何新华晋位副县长在使劲呢。别忘了,让河东村企业的人来把纸厂拉出泥潭,可是何新华给县里出的主意,这娘俩还不卖力的帮何新华给圆回来啊!
想明白了其中的内因,县长哈哈一笑,说道:“好吧,这事我还要回去跟其他同志研究一下才能给你们答复,不过,你们也要提前做好接手的准备。等研究出了结果,县里会正式通知你们的。”
县长这么说了,事情基本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真以为唐伟东这么傻,会为了何新华的上位,把到嘴的肥肉给吐出来?早就准备趁机吞了纸厂的他,会平白无故的放手?真以为那29%的股份是白给县里的?呵呵,想多了!
这才是第一步呢,只要县里同意合资成立新厂,他的第二步马上就来了,到时候新厂到底姓公还是姓私,这个就不好说喽!
而且,这次唐伟东给出的方案,又是利用先知的优势,给县里挖了个坑。
双方在算纸厂资产的时候,谁都没把纸厂所属的地皮算进去。县里是真的不懂这一块儿,他们只算有形资产了,像土地这种东西,在他们的意识里,压根儿就没想到它有什么价值。
因为到今天为止,宪法中依然规定土地不得买卖,转让,出租……,要等再过三两个月之后,今年的宪法修订中,才会把出租二字删去,那时候土地会真正变为有价值的东西。
有人会问,在之前不就可以租地了吗?是的!法律都有滞后性,以前可以租地,但不意味着他就合法。国家正式在法律上承认土地可以出租,是从今年,也就是1988年开始的。
现在宪法还没修订呢,所以在县领导的意识里,厂房和土地,那就是一体的,根本就想不到可以分开算,正好让唐伟东借机钻了个空子。
而唐伟东呢,他纯粹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见县领导不提这茬,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及,这种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说句不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