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在榻上躺了两刻钟,忽然坐起身来。
她手里有萧凤仙的信,那么绿柚代她写的那些回信,大概也在萧凤仙的手里。
她得把那些信拿回来。
否则给外人瞧见,她还活不活了?
悄无声息地把信偷回来,明天萧凤仙跟她对峙的时候,她就撒谎骗他,说她从未给他寄过信,那些内容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魏紫打定主意,决定悄悄去一趟萧凤仙的书房。
此刻,花园抱厦。
八仙桌上摆了十几盘珍馐美味,还有一壶美酒。
萧凤仙坐在桌边,挑眉:“她不来?”
南烛点点头:“说是水土不服,属下说请个大夫看看,她也不肯。”
萧凤仙的脸色瞬间难看。
什么水土不服,听起来就很假。
那个女人长途跋涉来探望他,明明关心他,却又不肯跟他一起吃饭,什么意思!
眼见自家少主怒意积蓄濒临爆发,南烛想了想,低声道:“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凤仙瞥他一眼。
这个护卫长惯会装腔作势,难道他不让他讲,他就当真不讲了吗?
南烛从怀里取出厚厚一沓书信,正经道:“其实属下这一年来,一直冒充少主跟魏姑娘通信,少主不知,您和魏姑娘的感情已经炉火纯青情比金坚。莫非是在书房的时候,少主冷落了魏姑娘,魏姑娘恼了,才不肯跟您一起吃饭?”
萧凤仙翻看书信。
这些信没有一封是那寡妇写的。
南烛这傻子,分明是跟绿柚通信了一整年。
他掂量着书信,半晌,忽然问道:“你去请她的时候,可曾亲眼见到她?”
“未曾,魏姑娘说身子不适,不见任何人。”
萧凤仙心底生出一個猜测。
恐怕,那寡妇已经知道了书信的事,并且误以为那些信真是他写的,所以不好意思来见他。
他吩咐道:“去把绿柚和青橘叫过来。”
两人被带了过来,萧凤仙开门见山,询问书信的事。
两人哪敢隐瞒,连忙跪倒在地,把事情托盘而出。
南烛崩溃:“什么,那些信不是魏姑娘写的,是你写的?!”
绿柚也很崩溃:“怎么回信的人是你呀?!你一个公公写那些东西恶不恶心!”
“谁是公公啊!”南烛更加崩溃,“我虽然在花爷爷手底下长大,但我不是公公啊!”
萧凤仙没管这三个蠢货,起身离席。
他来到魏紫的厢房,厢房空空如也,行李却还在。
天都黑了,小寡妇人生地不熟,能跑哪里去?
怕是去他书房里偷信去了。
他回到自己的书房,房门果然有被推开的痕迹。
似乎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房里传出一阵窸窣声响,很快就没了动静,料想是那寡妇吓得藏起来了。
萧凤仙推门而入。
书房格局疏落大方,能藏人的也就那张竹榻底下。
他瞥了眼露在外面的裙角,假装什么也没发现。
他落座,唤来小厮:“去请王夫子,上回他给我讲的兵法甚是有趣,请他来再给我讲上一个时辰。”
竹榻底下。
魏紫蹲在黑暗里,听见这句话,几乎要晕过去。
谁大半夜上课啊,萧凤仙是不是有病!
她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得藏到什么时候啊!
王夫子很快来了。
魏紫听他们谈论兵法,又不太能听懂,蹲的双腿发麻。
终于捱过一个时辰,她听见萧凤仙送王夫子出去的脚步声,连忙钻出来,顾不得规矩,坐到竹榻上,哆嗦着揉了揉自己的小腿。
“咦,嫂嫂怎么在我房里?”
魏紫动作一僵。
她缓缓抬起头,萧凤仙那厮回来的可真快,正负手站在房门口看她。
魏紫尴尬不已:“我……”
“嫂嫂自称水土不服,不肯赴宴,可我瞧着,嫂嫂分明活蹦乱跳的,想来是在装病。嫂嫂为何要装病骗我?”
萧凤仙步步逼近,在她跟前停下,微微弯腰,双手搭在少女的身侧,恰把娇小的她圈在怀里。
魏紫仰头,正对上他那双漂亮锐利的狐狸眼。
呼吸可闻。
萧凤仙凑到她的耳畔,压低声音:“嫂嫂在信里情之切切,字字句句都是爱我,怎么见了面,反倒这么冷淡?嫂嫂不爱我了吗?”BIqupai.
他身量高大挺拔,笼罩在魏紫上方,犹如一座山峦。
他肌肤冷白,面容俊俏昳丽如妖鬼,眉梢眼角却都是戾气和桀骜,他的身上甚至染上了浓厚的血腥气,那是经历过无数杀戮才会养出来的阴暗气息。
偏偏他的语气充满了委屈,仿佛是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小狗。
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魏紫的面颊,他故作柔情似水:“我还盼着和你见面的那日,做一些信上描述的事情,你怎么就突然拒我于千里之外了呢?莫非,是故意如此,好增添一些情趣?”
魏紫呼吸急促。
什么情趣,这厮满嘴里说的是什么鬼话!
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