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翎吃惊。
阿瑜一向骄傲,她当真会知错?
他不禁蹙眉,跟着自我反省道:“她知错就好。不过那夜,我待她确实凶了一些,我也有错在身上。”
魏绯扇眼睛一亮:“那您去舅舅那里接娘亲回家吧?”
魏翎示意丫鬟给魏绯扇拿来果盘,解释道:“因为合欢那丫头,你母亲跟我闹得很不愉快。我想着,还得等玉家的事情结束,再接她回家不迟。”
魏绯扇暗暗咬牙。
她爹爹哪里有这样的脑子,定是魏紫背后撺掇教唆的结果。
魏紫那贱人能让母亲被赶回娘家,她就能让母亲回来!
她杏眼含泪,楚楚可怜道:“可是娘亲一个人在薛家,多孤单呀!爹爹您是不知道,这几日薛家亲戚来往极是热闹,可娘亲心心念念都是您和兄长,再热闹她都融入不进去,她盼着您去接她,日日望眼欲穿,想您想的几乎快要病倒了!”
魏翎眸色黯了黯。
想起大正月间,娇妻却孤孤单单地待在娘家受罪,他心里也不好受。
他不禁拉起魏绯扇的手,语重心长道:“咱们家里,你母亲最疼爱你。要不这样吧,你收拾收拾行李,还是去你舅舅家陪伴你母亲,可千万别叫她受委屈。伱们放心,等处理完玉家的事情,我定会亲自接你们回家。”
魏绯扇:“……”
无语。
她爹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她好容易回到镇国公府,她才不要再去薛家!
她拿手帕揩了揩眼泪:“可是爹爹——”
“国公爷。”管事匆匆进来,打断了魏绯扇的话,“前院来了几位拜年的贵客,公子已经过去招待了,正等着您去喝酒呢!”
魏翎安抚地拍了拍魏绯扇的手背:“扇儿,你乖,在薛家好好听你母亲的话,爹爹还有事情,就不陪你了啊!”
说罢,匆匆沐浴更衣招待客人去了。
魏绯扇气得翻了个白眼。
如今可好,没能把母亲从薛家弄回来,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满腹怨气地往牡丹苑走,又想起上元节要给小倌儿花钱的事。
“阿锦……”
她念叨着这个名字,忍不住一拳捶在廊柱上。
镇国公府的人都待她不好,就连哥哥也不肯抽空听她诉说委屈。
他们虽然给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却忽视了她孤单寂寞的内心。
这世上,唯有小酒馆里的阿锦肯聆听她的心事。
上元节那夜,她必须见到他好好倾诉一番。
魏绯扇想着,不觉加快步伐回到牡丹苑。
她一头钻进闺房,把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
她打开妆奁,里面全是她这些年来收藏的首饰,有的是爹爹娘亲他们送的,有的是自己买的,珍珠玛瑙黄金翡翠一应俱全。
她挑了几件值钱的揣在怀袖里,准备典当出去换银钱。
谁知刚出牡丹苑,就被常嬷嬷叫住:“二姑娘好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不去给老夫人请個安?大正月的,连拜年都不肯吗?”
魏绯扇面红耳赤:“嬷嬷说的是,我一心记挂娘亲,倒是忽略了祖母,是我马虎了。”
鹤安堂里,魏老夫人正坐在铺了厚实毡毛的摇椅上吃茶。
魏绯扇请过安拜过年,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到底是在膝下养了十二年的姑娘,虽然不是亲孙女,但又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她握住魏绯扇的小手,打量她片刻,摇头叹息:“瘦了!”
魏绯扇鼻尖一酸:“舅舅家虽好,到底不是自己家里……”
“你既知道那是别人家,又何苦跟着你娘去?”魏老夫人苦口婆心,“你娘不明是非不辨曲直,你年纪小,心眼儿又灵活,理应比她更懂道理能分善恶,那夜宫宴上,你该劝着她的。”
魏绯扇垂着眼睫。
她不知道什么是善恶黑白,她只知道爹爹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帮别人出头。
若是天子不高兴,那整个镇国公府都会被降罪。
自身安危面前,旁人的清白有那么重要吗?
爹爹蠢钝,连祖母也跟着变笨了。
她这么想着,嘴上道:“祖母说的是,扇儿受教了……”
魏老夫人又道:“你母亲和父亲恩爱了二十年,如今吵架拌嘴,你该帮着他们和好如初。婚姻不是朝堂,不存在争强好胜,也不是谁就非得压谁一头才能把日子过好。两个人把话说开恩恩爱爱,不比什么都强?你把道理讲给你母亲听,她会听你的话。”
魏绯扇眼底掠过讥笑。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既然是两个人,那就肯定存在输家和赢家。
不压对方一头,怎么能从中获得更多的好处呢?
祖母可真是越老越糊涂。
她想着,面上乖巧温顺:“扇儿听祖母的,定会把话带到。”
两人正说着话,侍女挑开毡帘:“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魏绯扇心头一紧,下意识望去。
进来的少女穿了身剪裁合宜的碧玉石色对襟短袄,颈间的一对牡丹纹金盘扣格外精致华丽,搭配青莲紫的妆花缎百褶长裙,行走间裙裾摇曳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