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仙人都傻了。
魏紫来得突然,他竟忘了水榭里面还站了个姑娘。
明明身为手揽大权的朝堂新贵,他此刻却莫名心虚,仿佛是被抓到了什么把柄,比那些谏官弹劾他舞权弄势的时候还要紧张。
他轻咳两声,解释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今日是我生辰,她……她只是来唱戏的。”
“唱戏?”魏紫觉得他的反应很可爱,于是故意板起小脸,“既是来唱戏的,怎么不在戏台子上,反倒跑水榭里面来了?我远远过来,也没听见唱戏的声音,倒是瞧见她跟你很是亲近。看来,终究还是我来得不巧。”
她抿着笑,揶揄地觑他一眼,转身便要走。
“别走!”
萧凤仙连忙扣住她的手腕。
他生怕魏紫不高兴,心里一着急,厉声吩咐道:“把这个女人拖下去杖毙!”
那唱戏的少女吓得浑身哆嗦,连忙跪倒在地:“大人饶命!”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似这等高门大户,男子自当妻妾成群喜新厌旧,她从前在别人家里的时候,常常当着那些姨娘的面,光明正大地抢夺主人家的疼爱,凭她的容貌和手段,向来是无往不利的。
可她现在只不过是说了句“面要坨了”,想让这位萧大人稍微注意一下她,怎么就惹他动怒了?
她悄悄望向魏紫。
是,这位女子的容貌确实惊为天人,可瞧她浑身上下并无珠翠首饰,穿戴打扮也不像是这府里的女主人,想来也不过是个小妾。
既然是妾,便该有做妾的觉悟,为什么不在房里好好呆着,偏偏要挑这個时候来?
她故意搅和掉她的好事,真是可恶。
她自以为想明白了,于是瞪向魏紫:“你又不是大人的正室夫人,有什么资格管我和大人的事?你仗着自己得宠,便阴阳怪气,暗暗逼着大人疏远我、惩罚我!你我都是玩物,何不给彼此一条生路,非得自相残杀争个你死我活呢?”
悬挂着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她字字句句都是质问,那张咬牙切齿的娇面忽明忽暗,带了些狰狞扭曲之感。
魏紫怔怔的。
那点捉弄萧凤仙的小心思,在这一瞬间消弭无踪。
她面红耳赤地垂下眼帘,过薄的眼皮透出漂亮的淡粉色泽。
是了,无名无分的,她干嘛仗着萧凤仙喜欢自己,就那般捉弄与他?
是她失了规矩。
她赶在萧凤仙发怒之前,扶起跪地的少女,拿手帕替她拍了拍沾上灰尘的膝盖。
凝视这张脸与自己有两分相像的面容良久,她轻轻吁出一口气,把手帕塞进她的怀里,独自转身离开了水榭。
少女愣在当场,不明白她这是何意。
萧凤仙扫了眼那条手帕,知晓这是魏紫不愿意让他杖毙这个戏子。
他道:“把她送回张家。”
不等少女再说什么,他匆匆去追魏紫。
月色清凉,花影斑驳。
春虫的声音从园林深处传来,更显春夜寂静。
萧凤仙在一面爬满藤蔓的砖墙底下追上魏紫,紧紧握住她的手:“那个女人胡言乱语,伱何必往心里去?你今夜肯为我煮长寿面,我很是欢喜……”
魏紫仰头看他。
这年轻的权臣,明明生得高大英俊,可是在她面前,时常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可她却已不是个孩子。
她认真道:“那位姑娘说得极有道理,今夜是我做得不对。我即将为人侧妃,你也会娶妻生子,刚刚水榭里那样的感情和言语,不该出现在我们的身上。”
萧凤仙问道:“怎样的感情和言语?”
魏紫抿了抿唇瓣,移开视线,脸颊又多了些胭脂色:“你心里清楚的。”
萧凤仙低笑一声,伸手掰正她的脸。
四目相对,他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狐狸眼中涌现出浓烈的不耐烦,他忽然低头吻向她的唇。
什么规矩礼法,他统统不想管了!
魏紫的瞳孔微微扩大。
她下意识想挣脱开,却被萧凤仙抵在花墙上。
垂落的深绿色藤蔓缠绕住了她的双手,琵琶袖悄然滑落,月色下愈发显得那截手腕凝白清透纤细脆弱,像极了她此刻孤弱无助的模样。
萧凤仙一掌揽在她的腰间,一掌抬起她的小脸。
这些天以来困锁在他心头的枷锁骤然断裂,胸腔里压抑了多年的感情澎湃宣泄,他肆意辗转,仿佛要将面前的姑娘揉进身体里去。
她是他喜欢了多年的姑娘啊。
“嫂嫂,嫂嫂……”
他嗓音沉哑,忘情呢喃。
魏紫双眼绯红湿润,被他折磨着、引诱着,整个人几乎要在他怀中化作一汪春水。
萧凤仙喉结滚动,漆黑的狐狸眼中倒映出少女不安的模样,她既渴望又害怕、既动情又纯真,像是春天的落雪、冬天的烈日,不合时宜却又是那么的扣人心弦。
“嫂嫂?”
他恶劣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
旋即,便清楚地察觉到怀中少女的轻颤。
他扬起薄唇,仍旧贴着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