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白氏强忍了心里的怒火,躺在榻上拉了薄被搭住身体,闭上眼睛也不肯再与傅明华说话。 她不出声,傅明华正好落得清静,也不出声了。 傅明华尚未回府时,崔贵妃已经回了宫中。 她换了衣裳歇了口气,便听了内侍回话说是三皇子来了。 唤了燕追进来,静姑奉上了茶,崔贵妃端了茶杯抿了一口,这才喘了口气,将今日见了傅明华的事儿说了。 “元娘说,燕玮与君集侯乃是良配,这事儿你怎么瞧?” 燕追听了这话,愣了一下,便笑了起来。 崔贵妃抬头看他,有些意外。 出身于皇家的子嗣,向来少有天真的。尤其是像燕追这样的皇子,母妃身份有多显赫,他便有多危险。 人人都瞧他风光傲慢,可是背后他却走得步步艰难。 他少年老成,心思内敛,崔贵妃还少有看他这笑意吟吟的模样,眉心拧了拧,却看他脸上笑容又很快收敛得一干二净了。 “白马寺中姚释与我说,君集侯要反。” 燕追淡淡的开口,他没回崔贵妃问题,却转而说起简氏要反唐之心,大殿之中除了崔贵妃心腹之外,便再无旁人。 他这话说得神色平淡,声音轻柔,却如一颗石子投入崔贵妃心头,使她心中掀起了涛天大波! “什么?” 崔贵妃一张脸上露出失措之色,手里的茶杯没能端稳,浑身一哆嗦之下杯子落了下来,她虽反应得快,侧身躲开,可那滚烫的茶水却依旧洒了一些在她脚上,她却神色不变。 静姑要上前来扶她进内殿收拾,崔贵妃却一个手势将其止住了,盯着儿子小声就道: “你说什么?” “自简忡堂时期,君集侯府便在招兵买马。”只是那时朝廷初立。许多事情鞭长莫及。 太祖虽知留简氏一脉在兴元府,是个后患。 可简叔玉之祖父简崇老奸巨滑,早看清时势,派兵相助太祖。从而得以保全简氏一脉在兴元府的根基。 先帝临终之时,虽有感简氏等是个祸患,但大限已至,动手不及。 只能将这祸根留至嘉安帝时,一来将这些掌了权势的侯爵当成嘉安帝磨刀石。警告其帝王之路并没有那么顺遂,嘉安帝也好居安而思危,二来也能好好谋划,不至匆忙动手,而动摇大唐根本。 太祖良苦用心,嘉安帝也是对简氏一脉甚为警惕,甚至早有要将这祸患消弭的心思。 “兴元府简家势力庞大,割据一方。”许多偏远百姓甚至只知君集侯而不知大唐天下,在这样的情况下,嘉安帝容忍不得。 君集侯也不会坐以待毙。双方心里都有数,所以君集侯必反,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若燕玮嫁他,倒真绝妙的一棋了。” 燕追眼睛眯了起来,嘴角边露出淡薄的笑意。 姚释提起君集侯必反时,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朝廷对此事不掌握主动权,最多便逼君集侯反,除此再无他法。 大唐建国不足四十年,民心尚未收拢,朝廷对君集侯投鼠而忌器。做不了多大动作的。 就是因为这一点,姚释哪怕足智多谋,一时也没准备往这上头打主意,最多也就是说让他进入军中。将来收拾君集侯时,他能立下战功,到时皇上哪怕对他再是不喜,也要卦赏他。 可燕追没想到,崔贵妃今日会给他这样一个惊喜。 傅明华从君集侯内宅而入手,崔贵妃此时尚未品过味来。不知这事儿对于他们好处有多大。 一来可因为一个燕玮,而使容妃与嘉安帝之间生出嫌隙。只要嘉安帝一旦与容妃离心,对燕信的宠爱恐怕便不如现在了。 他可以从中入手,谋得好处。 崔贵妃听儿子三言两语一说,顿时也有些欢喜,但是想了想: “皇上会答应此事吗?” 要她煽动此事不难,只是嘉安帝向来宠爱燕玮,又怎么可能会使她嫁到危险重重的简家? 燕追勾了勾嘴角,低下头来,伸手弹去衣摆间不知何时粘上的簇洁白的草绒,眼角眉梢全是冷漠: “会允的。” 为了大唐千秋万代,为了江山更加稳固,一个燕玮又算得了什么? 崔贵妃顿了片刻,忍了心中万般感受:“元娘提出这个建议,不知是巧合,亦是另有盘算了。” 燕追抬起头来,眼角的寒意融了融:“母妃使世子夫人自净,是为了断容妃后路,还是容妃为了断母妃后路?” 他微笑着,一句话说得崔贵妃心底发寒。 此事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请谢氏帮忙解决困难,以断容妃念想。 可此时儿子一问,她又不太确定了。 如果真照燕追所说,容妃是有意误导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为燕信娶傅明华,那么自己可上她大当了! ‘谢氏’之死,不止没能解决了她的难题,反倒使她自断臂膀。 好一个容妃! 崔贵妃咬紧了牙,养得极好的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中,眼前一阵阵发晕。 燕追倒觉得有些意思,他向崔贵妃告了别。 从蓬莱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