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她仰头去看燕追,虽强作镇定,但此时此刻无疑是她活过的十几年中,最为狼狈的时刻了。 燕追侧低着头盯着她看,她浑身紧绷,这位就连当初偷送了谢氏出城被他撞见也是极为镇定的少女,此时眼神中带着警惕与防备之色,终于不再是平静如水了。 恐怕他的举动是将她吓到了,她瞳孔都缩小了,抓在他手臂上的指尖都用力了。 “嗯?” 燕追轻应了一声,语调微微有些上扬,目光盯着她看,他眼神晦暗莫名,只觉得他身上的血腥味儿与气势无孔不入渐渐一点一滴沁入她身体之中。 她秉住呼吸,小声提醒: “殿下,嬷嬷在外久候了。”燕追上半身往左前侧倾,似是快要贴到她的身体了,她仰了头去躲,全身重量挂在他臂弯之中。 傅明华忍不住伸手又要推他,燕追却是眯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她搂了回来,看她坐稳之后将勾在她腰侧的手放开了。 “小心别摔了。” 他说完,低头去解身上刚刚傅明华缠好的长巾,那里血已经将巾子染湿了,他毫不在意扯了下来,神色平静:“别急着走。” 燕追自个儿将伤口重新上药,又再拿东西打结缠住。 一边伸腿一蹬,将铜盘等物踹远了一些,才捞了一旁的黑袍披上,以脚勾了不远处的矮桌过来:“陪我下盘棋再说。” 傅明华整理了衣裳和头发。却发现衣袖口处沾了些殷红的鲜血,她低垂着头,眼角余光看到燕追一手捂胸。一手推开了矮桌下的暗阁,两指夹住棋罐,将白子推到了傅明华的方向。 她心里稍安,目光落在棋盘之上,执了白子放在棋盘上。 “元娘。”燕追漫不经心的随手放棋,眼睛盯着她看,少女低垂着头。细嫩的下巴下因为她低头的动作挤出一层白嫩的双下巴。 他勾了勾嘴角,却又不点穿。 此时傅明华对他生出了防备之心,再动手便容易使她警惕了。 燕追捏了棋子。放在掌心轻轻摩挲,他半晌没落子,傅明华抬眼望去,就见他手指捏了棋。动作缓慢的抚摸。 她抬起了头。就见燕追目光盯着她看,手指以极其缓慢的动作,又搓捏了两下棋子,才看也未看,放到了棋盘之上。 他这样可不像是要下棋的样子。 傅明华摸不准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眉心都微微皱了起来。 燕追看她这困惑的模样,弯了弯嘴角。 她太冷静,且又过于理智。对于要嫁人一事儿,也没有半分娇羞。 当初在知道贺元慎对她过于殷勤时。燕追从一开始的大怒到后来的冷静。 他发现自己若是只如贺元慎一般对她,恐怕哪怕以后他娶了傅明华,她恐怕也只会拿自己当丈夫应付打发。 如她对待贺元慎一般,看似温柔细语,实则冷漠。 燕追在发现这一点之后,便改变了之前的方式。 他并不想让傅明华用对待贺元慎的方式来对待他。 此时将人招惹了,燕追也知道适可而止,他是要让傅明华将他记到心头,而不是将他恨死了。 这会儿看她还紧皱眉头的样子,燕追无声一笑: “依你看,君集侯几时会反?” 傅明华愣了一下,听了这话,很快就将心里的疑惑抛到九霄云外。 她捏了白棋,想了想,一下子就猜出了燕追受伤的原因: “殿下是被君集侯所伤?” 燕追放声大笑,他就喜欢她这么冷静聪明,自己只不过提了一句,她便已经猜到了过程。 他含了笑,将棋子落到棋盘之上,挑了眉梢看她,也不否认: “上巳节后,我直接去了一趟梁州,那里简叔玉势力很大,耳目众多,一发现了我简叔玉就想将我留在兴元府。” 燕追眉眼带笑,背脊挺得笔直,他身上披着黑袍,领**叉处,露出少年白皙而结实的胸口。 发梢被风吹得轻轻晃动,这位年少却又尊贵的皇子眉眼间已经带了凛冽的峥嵘风采。 傅明华看得呆了呆,燕追看着她,将棋子落到了棋盘之上。 “是……”傅明华轻声开口,燕追目光含着笑意望着她看,她想了想:“是四皇子。” 燕追已经在朝中为嘉安帝办差,前往梁州,应该也是受了嘉安帝指使的。 他这样的人,能在宫中活到这样大,必定是行事谨慎,却依然能中了简叔玉的埋伏,还是短短的时间之内便被发现,必定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的。 这个人应该就是四皇子了! 燕信恨不能燕追早死,再加上君集侯简叔玉娶的又是他的姐姐云阳公主,简叔玉也算是他的姐夫,两人极有可能合作。 若是能借简叔玉之手除去燕追,如今便再也没人能与他争这太子之位了。 虽然他其中过程说得轻描淡写,但依旧可见其中风险。 傅明华看了他一眼,对这位少年而出身极好的皇子有些另眼相看。 燕追只是笑,没有出声,看她拿着白子皱眉沉思,也不打断她,反倒是正大光明盯着她看。 “殿下这样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