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权贵喜好奢华,尤其好香。 沐浴、洗漱都用大量香膏,出外时衣裳更是得以香熏过,否则便是失礼之极的事情。 傅明华的母亲谢氏出身江洲,对于这些细节格外严苛,她屋里侍候的下人自然也是对于香气尤其在意。 此时那木匣子一打开,哪怕隔了瓶子,可香气却盈满了整个房间,可见这香料之特殊。 碧云闻了闻,张嘴便说出了几种香料的名称:“龙脑香、玫瑰……” 傅明华将瓶子取了出来,下面折叠放着一块折叠得整齐的淡紫色锦帕。 “娘娘赐香,又送了鲁氏的木盒,可见对娘子您之看重。” 江嬷嬷含着笑,傅明华却是眉心微微的皱了皱。 崔贵妃送香倒是有可能,但是送这鲁氏木盒却不大可能。 这香虽珍贵,来自异域,不过相较之下,木盒本身却比这香更贵重了许多,千金难换。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日自己放贴请贺元慎等人前往神都囿时,遇到了三皇子燕追,顿时就将锦帕握紧了。 “嬷嬷替我倒杯茶。” 碧云等人还好,站得离她有两步远,江嬷嬷却正好站在她身旁。 她忍了心中感受,露出一副平静的模样:“碧云你们将香收起来。” 江嬷嬷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一面叮嘱碧云等人将东西收了。 傅明华拿了帕子站起身,帕中夹杂着一块半软硬的东西,她将帕子摊在掌心,果然就见中间夹了张折腾得方方正正的纸条,拆开一看,上面写着:赠我以锦帕,还之以香料。 那帕子中沾了盒里香气,在手中亦是香得很。 傅明华闭了眼睛,想起当日水阁之中自己替燕追收拾了伤口将锦帕落在了其中,后面被燕追分了心忘了将锦帕取回。 这会儿他费尽心思借崔贵妃之手,送来了香料,他想要干什么? 后头江嬷嬷招呼着她饮用茶水,她目光落到手里的锦帕之上,那帕子角落里以墨笔写了个小小的‘追’字,傅明华顿时便险些将帕子抖落到地上。 为防江嬷嬷瞧出端倪,她将帕子塞进袖口之中,转过身来时神色已经平静了。 她端了水杯,小小的品了一口:“嬷嬷,娘娘赏了礼,我该进宫谢礼?” 这帕子太要命,更何况她不知道燕追这样做是什么意思,究竟此事崔贵妃知不知晓。 皇子的名讳她不能捏在手里,否则他日燕追位高权重时,自己有可能会惹上麻烦的。 “照理来说,倒是也成,到时奴婢托人向静姑递个消息,若是娘娘肯见,自然便会召了。” 傅明华要想进宫,不如谢氏那般自如,听到江嬷嬷这样一说,她也就点了点头。 一连几天她将那帕子装在香囊之中,江嬷嬷当她是喜欢帕子上沾染的香气,心里不由觉得小娘子平日看似沉稳,实则还是个孩子。 到了月底时,崔贵妃便派了内侍前来传递消息,让她两日之后进宫一趟。 府里众人听了这个消息,又嫉又妒,晚上向白氏请安时,原本以为白氏会拒之不见的,可没想到白氏身边的银红亲自在外等候,看到她一来,便将她迎了进去。 如今除了初一十五,几乎已经少于进白氏院中的傅侯爷没想到也在白氏院中,看到傅明华进屋时,傅侯爷脸上露出笑容来,吩咐道: “元娘来了,还不快些给大娘子搬椅子!” 丫环们忙不迭的应去办,自谢氏死后,白氏这院中便再没有过这样的举动了。 傅明华行了礼,才沾了椅子边沿坐了下去。 “贵妃娘娘召你入宫,可不能失仪于宫里。” 傅侯爷上下打量了傅明华一眼,眼睛里闪过精光。 一旁白氏听了这话,不由就道: “她年纪小,哪儿有那定性?依妾身看来,不如妾身带了二娘、七娘也都进宫一趟,如此一来……” 自长乐侯府遭嘉安帝贬责之后,白氏这几年进宫便远不如以前了。 别说能靠近崔贵妃、容妃们坐,就连想要与崔贵妃说句话也难了。 傅侯爷头也不回,笑着就道:“你要进宫,逢年过节多的是机会,此次娘娘召的就是元娘,又未召你,你带了二娘她们去干什么?” 他虽不是疾言厉色,但却令白氏顿时闭了嘴,不敢再声张了。 “元娘,娘娘与你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下了,回来与我说。”傅侯爷吩咐了一声,又叮嘱了她不少事,末了才道: “你母亲虽去了,不过长乐侯府与江洲谢家始终仍是姻亲。” 他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傅明华身上,笑着将这话说完,便手拍在了大腿上:“好了,既是来了,便留下陪着我们用过晚膳再走。” 傅侯爷这话一说出口,傅明华便做出欢喜的样子应了,回头心里便冷笑,傅侯爷果真当她是个孩子呢,留她侍候着他们用膳,便当是天大的恩典了。 当初‘谢氏’活着时,他为了权势而投入容妃营中,中了容妃奸计而使‘谢氏’自尽,崔贵妃自断一臂,出力不讨好,傅家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不止是傅侯爷想像中的权势未能捞到手,反倒将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