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歪着头,侧脸望着忠信郡王看。 他的眼里寒光闪烁,这样的笑容显得极为淡漠,越发使得他那张俊秀的脸庞寡淡无情: “若真是得闲了,何不寻寻世子当初死于何人之手?案子至今未破,郡王既有这空闲,何不追查一番,以告祭世子在天之灵?” 忠信郡王此时浑身紧绷,目眦欲裂,盯着燕追,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傅明华伸了手去碰自己的鼻尖,燕追又欺负人了。 这就如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抽了忠信郡王一个耳光中,简直是丝毫情面都没有给他留。 凌世子死于夫妻二人联手之下,傅明华猜测,忠信郡王心里极有可能对这一切早就心知肚明了,但却一直隐忍不说。 今日寻机挑衅,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若是忠信郡王知道嫡长子折于燕追及自己手中,燕追还当着众人的面提及此事,简直是狂妄到了极点。 她看着忠信郡王那张青紫交错的脸,忍得怒发冲冠,却偏偏强行忍住,傅明华低垂下头,勾了勾嘴角。 “就算是查不出背后下手之人,忠信郡王也该好好盯紧了另一个儿子。” 燕追笑意吟吟,又靠近了忠信郡王一些: “嫡长子都出了事,难保嫡次子也会遭人毒手呢?” 他众目睽睽之下,仍敢如此嚣张。 明目张胆的威胁他,忠信郡王胸间翻涌,眼里浮出血丝,眼睑抖动,盯着燕追看。 自己的嫡长子死于何人之手,他心中是再清楚不过的,此时却装模作样,更拿嫡次子来威胁他。 忠信郡王握紧了拳头,喘气之声渐渐粗重了,燕追还在看着他笑道: “郡王以为我说的话如何?” 这火上一浇油,忠信郡王的脸色便越发难看,许久之后才‘嘿嘿’笑了两声,气得脸色通红: “秦王说的话,自然是再对不过。” 他嘴角下抿,抖个不停,脸颊肌肉都在微微抽搐,可想而知此时他的内心绝对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的。 正还要再说话,殿内后侧侍人出来唱礼,嘉安帝来了。 嘉安帝来得也是巧妙,傅明华看了燕追那方向一眼,殿前的事,她不相信嘉安帝不知道,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无论如何吃亏的不会是燕追,忠信郡王哪怕因丧子之痛再是怨恨,可也得掂量着殿后迟迟未来的皇帝。 有时打了儿子,可能会引出老子。 嘉安帝出来的时间也是妙,恰巧是在忠信郡王被气了个半死,心中怒火腾腾之时。 皇帝的出现使他暂时将这口气咽下,但咽下并不代表着就烟消云散了,终有一日,这怒火会越来越旺,如烈火烹油,必定会使忠信郡王终有一日忍耐不住,失去理智爆发开来。 这父子俩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 忠信郡王恨恨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心中余怒未消。 身旁与他靠近的人俱不敢去看他那张脸阴森的脸。嘉安帝从殿后出来时,殿中刹时鸦雀无声。 他并未着代表着帝王权势的衮冕,只着了一件明黄绣龙纹的常服,腰间束朱带,头戴幞头,分明是十分简约的装扮,可是自他出现后,场中再也无人敢发出声响了。 随着报唱的侍人高响声中,满殿朝臣及女眷等都各自起身,向下跪伏了下去。 众人高呼万岁,嘉安帝坐了回殿中高位之上,略一抬手,黄一兴才唱道: “起~” 傅明华随崔贵妃,谢了恩之后才起身来。 嘉安目光在殿中扫了一圈,允了众人落座,笑着就问: “出门在外,不必如此拘束。这郦苑行宫,朕亦是多年未来,来得频繁时,还是当年皇考在世时。” 朝臣之中,能接此话的,便独有杜玄臻了。 他顿了片刻,才起身行礼: “太祖好武,精于骑射,临终之前,仍惦记着那匹玉照白。” 杜玄臻嘴中所说的‘玉照白’,乃太祖当年所得大宛进贡的良驹,太祖爱若至宝,寻得政务空隙,总是会骑马在北苑之中跑上一些,要是兴致一起,还会唤上当时的嘉安帝同行。 忆及先帝,嘉安帝的眼中终是露出几分真诚之色。 “皇考顶天立地,武艺不凡,当年朕时常伴随左右,得太祖手把手的亲自教导。”他的话引起了岐王的惆怅,叹了口气,眼圈就有些发红。 皇帝忆及皇考,心中难受,自然朝臣也没有哪个敢笑得出来的。 “臣记得,父亲在生时,最是勇猛不过,却独在母后面前并不如那般刚强。” 帝后夫妻感情和睦,太祖在打天下时,身上受了不少的伤,数次都险些致命。 虽说每次都十分侥幸,却总是留了些病根下来。 “朕还记得,太祖当初腿疾发作,疼痛不能行走,太医署各个束手无策。”疾痛使太祖脾气暴烈,那时无人能安抚,却独有当时的皇后,只要她一来,太祖无论多痛,在她面前,却总是喜笑颜开的。 岐王鼻尖发酸,被嘉安帝的话勾起了心思尘封许久的回忆,动情道: “父亲曾说,他已是够痛,又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