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嘉安帝弯了腰,居高临下的望着容妃看。 这个美丽的女人坐倒在地上,眼珠都在发抖。 她吞了口唾沫,细白修长的脖子上筋在微微跳动,兴许是太过震惊了,嘉安帝的问话她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嘉安帝低喝了一声: “说!” “皇上……” 容妃回过神,便知自己触了嘉安帝的逆鳞,连忙便跪了起来:“皇上,妾有罪。” “哦?” 嘉安帝睨视着她,似笑非笑:“何罪之有。” 容妃心中发苦,脸上却露出后悔之色:“妾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皇上与秦王父子情深,妾却因忧心皇上安危,而多嘴多舌。” 她伸出手来,一把抱住了嘉安帝的腿,脸贴在斗蓬上,眼泪流了又流: “妾因惶恐而失了分寸,求您不要生妾的气,往后再也不敢了。” 黄一兴站在一旁,低垂着头。 这位绝代风华的宠妃,此时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皇上,皇上……”她一声一声的,哀求婉转。 她服侍嘉安帝多年,深知如何会使他息怒。 嘉安帝勾了勾嘴角,看她泪眼迷蒙的模样,拿了帕子替她沾了沾眼,容妃眼睛一亮,嘉安帝则回头唤道: “程济,送容妃出去!” 程济应了一声,亲自上前扶了身体虚软的容妃起来,容妃怔愣间,嘉安帝转过了头,背对着她,温声安抚: “与你开个玩笑罢了,瞧把你吓的。时辰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他的声音温和,之前温柔拭泪的动作让容妃顿了一顿,又觉得心中稍宽,应了一声,由程济扶出了殿外,人刚一走,嘉安帝便将之前与她擦泪的帕子扔到了地上,神情冷漠。 黄一兴低垂下头,微微勾了勾嘴角。 而出了紫宸宫正殿后,容妃两个大宫人上前扶住了脚步虚软的容妃,一路出了紫宸宫后,之前还面露楚楚之姿的容妃看着黎媪打发了程济,脸上的笑容收了个一干二净,缓缓的站直了身体。 如今嘉安帝对燕追越来越看重了,他手握幽州、鄯州等地军权,已经足以对自己、对燕信、对容家造成威胁。 嘉安帝意欲扫平忠信郡王之心洛阳之中,便没人不知的。 她仰头看了一眼天空,清晨的风吹在脸上,如钢刀刮骨似的疼。 黎媪有些担忧的看她:“娘娘……”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啊。”嘉安帝今日推她在地,虽说事后又为她拭泪,还让人扶她起来,又温言细语让人送她出紫宸宫,可是他事后所做的一切,却使容妃心中警惕。 “娘娘。”黎媪又担忧的唤了她一声,容妃转过头来,嫣然一笑:“快要去太后宫里了,还不快些扶我回去重新梳洗。” 她将心思掩得极深,连身旁的人也不肯泄露。 今日元岁,各地王候进入洛阳朝拜皇帝。 五品以上官员入麟德殿朝拜,时辰尚早,众人也没有依次坐下,而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话。 容涂英身旁也围了数人,苏颖等围在他身侧,一个内侍靠了过来,远远的看了容涂英这边一眼,他身后的宫人靠了过去,不多时回来在容涂英耳边悄语了几句。 这位如今手掌权势的容七大人脸上便露出耐人寻味之色。 紫宸殿中发生的一切,容妃已经使人传了话过来。 容涂英心里清楚,容妃使人传话,并不是为了要向他告状,而是情况已经到了紧急的时候。 与今秦王已经如此得势,若再荡平忠信郡王府,掌管西京。 大唐在籍军丁共有八十万余,除却洛阳禁军,各地折冲府约有兵丁三十余万,总兵力不过一百一十万余。 可是这些士兵之中,鄯州、益州及幽州、范阳、莫州等地军权都在燕追之手,听他号令。 幽州是上古九州之一,乃是兵家要地,容涂英曾将幽州握在手中,对幽州情况十分熟悉。 燕追拿下幽州,占据了范阳、莫州之后,光是那一带,便有兵力十五万余精锐,马八千五百疋,已经是占大唐在籍兵丁约五分之一的兵数了。 更何况还有益州、鄯州及凤翔府一带,便约有精兵十来万,哪怕是当初在灭简叔玉,扫荡吐蕃的过程中折损了一些,但十万总是有的。 如此一来,燕追手中能调动的兵力便有二十五万之多。 容涂英想到此处,笑容阴森。 嘉安帝对燕追十分宠信,从容妃话中透出的信息来看,虽说不一定会如容妃所说般,敢将性命交由燕追手上,对他全不设防,但容妃所说,也不是没有半点儿有用之处。 在这禁宫之中,秦王孤身一人,就是拿剑在手,胆敢行刺,也绝对走不出这宫闱之内的。 燕追老奸巨滑,如今他尚未得封太子,周边尽是嘉安帝亲信左右骁卫的情况下,他不可能会做出胆大谋逆之事,这是嘉安帝赐他剑,却不怕他胆敢动手的缘故。 不过除此之外,紫宸宫内,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让嘉安帝如此信任,愿将长剑交出,却不设防的。 就如四皇子燕信,每次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