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正为凌宪之反该由谁负责争论不休,大朝之上,嘉安帝令黄一兴读?33??潞州太守宋宗印的奏折。 潞州临近太原,凌宪起事之时,潞州亦是最先受到波及。 黄一兴略有些尖锐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时,大殿之上众人不敢发出声响。 文官之首的杜玄臻握紧了手中的象笏,听着黄一兴大声道: “……凌宪兵分三路,以伪造密敕领三万精兵深入太原,以抵定州,诱骗定州府太守……斩杀朝廷命官,自命伪皇,改国号为楚……” 杜玄臻的心思便渐渐松动了,悄悄抬了眼去看坐在龙椅之上的嘉安帝,他双腿微分,右手肘撑在龙椅扶手之上,神情晦暗莫测。 时至今日,这场乱子越来越大,凌宪明显非昔日简叔玉、李彦辉之流能比的。 皇上下的这盘棋,至于也不知这个掌棋人还能不能控制得住棋局了。 杜玄臻垂眸而立,黄一兴的声音还在耳畔响起: “今恳请皇上点兵下旨,镇压叛乱,臣,潞州太守宋宗印上奏!” 黄一兴念完,退到了嘉安帝身后,朝中依旧鸦雀无声。 嘉安帝便笑: “诸卿对此,可有何建议?” “臣认为,凌宪气焰嚣张,敢犯我大唐国危,其罪当诛。” 尚书左丞汪宁捧着象笏出列,大声的说道。 他话音一落,定国公薛晋荣犹豫了一番,亦是出列道:“皇上,臣认为不可。太祖取天下不过二三十年光景罢了,如今正值大唐休养生息的时候,这几年前有兴元府之乱,后有莫州李彦辉谋反,外有昔日吐蕃对我大唐虎视眈眈,后有突厥、薛延陀、契丹等盯着我大唐河山。今时忠信郡王之乱,不过是因其子嗣之死,而急怒攻心,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嘉安帝看着薛晋荣,他是仙容长公主的嫡长子,名义上也是嘉安帝的外甥,可此时在嘉安帝目光下,薛晋荣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依品之看来,此事又该如何解决呢?” 皇帝没有发怒,反倒是缓缓开口发问。 薛晋荣愣了愣,悄悄转头去看了一眼低眉敛目的容涂英,好一阵才拱手: “皇上,臣以为可以先令大理寺卿段大人、刑部尚书萧如志及御史大夫余忡三位大人集一寺、一部、一台之力,组三司会审此案,只要揪出了杀死凌少徐的凶手,相信可以平息郡王怒火,到时一场战乱平息,于大唐也是好事一件的。” 定国公话音刚落,陈敬玄便不由嗤笑了一声。 薛晋荣眉头一皱,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 “陈大人,莫非我哪里说得不对了?” “薛大人,昔日定国公府也是由老国公爷薛邵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江丘之役时,老国公更是险些命悬一线,救太祖于危难之中。” 陈敬玄冲着薛晋荣‘呵呵’的笑,“当年老国公神勇,才有后辈如今的荫蒙福泽。” 薛晋荣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心中想要将陈敬玄活撕了的心都有,陈敬玄看着他愤恨的脸笑道: “若当初的老国公如薛大人一般的看法,恐怕如今陪葬昭陵之中的,怕就不是老国公薛邵,而另有其人了!” “陈敬玄,你敢直呼先祖名讳!”薛晋荣瞪大了眼喝斥,陈敬玄便笑了笑,拱手向龙椅之上的嘉安帝道:“臣有罪,冒犯先贤。” 薛晋荣被他这态度气了个仰倒,恨恨的退回队伍之中。 “皇上,凌宪气势嚣张,凌少徐死于何人之手,如今尚未有定论,但臣认为,凌氏早有不臣之心,凌少徐之死,有贼喊拿贼之嫌。”尚书令窦文扬眉头紧皱,出列道:“凌宪伪造圣旨,拿下定州,证明其早有预谋,其心可诛。太原刺史冯说知情不报,亦有过错。” 御史台余忡亦跟着点头: “皇上,凌宪拿下定州,直指幽州,证明此人谋反乃是早就思前滤后,我朝有强兵悍将,何愁不能将逆贼一举拿下,一保大唐江山呢?” 朝中主和派自然不甘于落后,薛晋荣之前虽被陈敬玄讥讽,可此时忠武郡王府窦超群亦是不甘弱于人前: “自皇上登基以来,爱民如子,户籍虽然年年增涨,但税赋收得并不高,国库并不丰盈,如若战事一起,先不说粮草能不能跟上,就拿幽州来说,若战事一起,幽州孤立无援,到时便是腹背受敌,难以抵挡。若蛮子趁机进攻,到时得不偿失呀皇上!” 窦超群乃是四皇子燕信岳丈,此时他一开口,许多人便不由自主看了容涂英一眼。 “臣以为窦大人说得很好。若是战一起,遣哪位良将亦要细细斟酌,劳民伤财,便宜外族,不如与凌宪说和,将此事消弭于无形之中。”说话的是尚书右丞严瑞,他才将说话,汪宁就笑: “严大人此言不妥,莫非是要让皇上为乱臣贼子低头认错?” “你……”严瑞一听这话,顿时大怒,指了汪宁便开争驳。 杜玄臻听着周围吵吵闹闹,嘴角边露出一丝笑容。 嘉安帝尚未表态,却稳坐钓鱼台,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些跳梁小丑一个一个的都钓出来显了形了。 容氏一党,也实在是太心急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