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翰领了江陵太守王嵩等人在洞庭湖下游,将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打揽上来时,江陵各地官员的脸上全都是掩饰不住的愤怒之色。 ? 这些死去的子弟中,都是才能出众之辈,都是宇文氏的希望,有些甚至是官员之后,可却死了‘凌宪余孽’之手。 岸边摆满了尸,前来围观的人占了一层又一层的。 每打捞起一具尸体,人群中便出一些唏嘘之色。 “大将军,这‘凌氏余孽’行事如此嚣张,下官谨代表江陵各地百姓,托将军一定要将贼人寻出,要安民心。” 王嵩脸色凝重,朝郭翰深深的拜了下去,说出口的话强忍着怒火: “我江陵乃是鱼米之乡,百姓安居乐业,从未生过这样的大事,还请大将军奏请朝廷,加派人手。” 郭翰挑着眉应承道: “那是自然的。” 他年纪还轻,身材高大结实,眼中露出杀气腾腾之色: “我已经奏报朝廷,相信不日便会得到皇上旨意,此次务必会将贼子扼杀于江南,定会使他们有去无回的!” 郭翰的话并没有使王嵩安心,他听着郭翰说到会将‘凌氏余孽’杀死在江南,便面露苦色。 “只是王大人,”郭翰似是并没有注意到王嵩脸上的为难,话锋一转,神情凝重道: “这些人一心一意要为光复昔日凌氏而行动,前往江南,杀进宇文氏中,怕是有意杀名门望族以泄愤,期图将事情闹大。”他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我记得,江陵不远处,就是江洲了?” 王嵩一下便明白了郭翰话中的意思了,脸色顿时如雪一般的惨白。 宇文氏便罢了,昔日虽大有来头,来历经两朝之后,宇文氏最多算是江陵一个望族,可谢家不一样。 谢家是世族名门,若是出事,将来江南的学子的唾沫怕是都能将他及朝廷淹了! 谢家德高望重,绝对是不能出任何差错的。 可是‘凌氏余孽’丧心病狂,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 王嵩想到此处,急得直跳脚: “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这位在江陵一带颇有贤名的太守此时也被这事震住,郭翰沉吟片刻,想了想: “现今我有一计。” 他说完这话,便看了王嵩一眼,闭嘴不言了。 王嵩等了半晌,见他也不说话,不由便催他: “将军有何妙计?不妨说来。” 郭翰就道: “我奉皇上之命,领五百骑入江南,原本是为了追捕杀害兵部高侍郎的凶人。贼子奸滑,诺大的江陵,一时片刻要将人搜拿出来,也是不易。” 王嵩无声的催促着他接着往下说: “我人手虽不多,但谢家不同于其他世族门阀,便由我斗胆决定,分出三百人手,护送谢家的人先入洛阳避避风头,待将贼子捉拿诛杀之后,再听皇上落。想必为了安抚江南人心,我这举动,皇上也不会怪罪的。” 说到此处,郭翰顿了顿: “事急从权,若是大人也认为此举妥当,便请谢家收拾一番,我先令人送他们出江洲,以躲避灾祸。” 岸上还横七竖八摆了不少尸,王嵩点了点头,下了决心: “如此也好,麻烦将军。” 洛阳紫宸宫里,傅明华正陪着燕追处理奏折。 已经七月,可是天气仍旧炎热,宫中四处摆了冰盆,可殿内仍有几个宫人拿了扇子在轻摇着,送出一阵阵凉爽的微风来。 凉榻之上摆满了奏折,燕追靠着小几,拿了本折子,傅明华拿了白团扇,不时为他摇上两下。 她没有去动那些随意乱扔的折子,只是拿了银签叉了冰镇后切开的瓜果吃,燕追身体往她靠近了些,将嘴唇凑了过来。 殿中的人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黄一兴等人甚至连眉梢都没动,傅明华却仍是觉得有些羞涩,叉了块甜瓜递到他唇边,他拧着眉,很勉为其难的吃了。 他对于吃食并不如何讲究,在许多事情上,与当初的嘉安帝有异曲同功之妙,十分的克制。 衣食住行四样里,他仿佛一切照例制,并没有对这些东西有特殊的喜好。 他吃了瓜果,兴许是太甜腻了,又伸了手出去,黄一兴体贴的送上茶,他喝了一口漱嘴,便有宫人捧了盆钵来任他将茶水吐了,他取了帕子擦嘴,傅明华眼角余光看到他手上的奏折,隐约瞧见了‘江洲’的字样。 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燕追却仿佛并没有在意,反倒将折子一扔,“江洲里宇文氏死了五十多人,郭翰有意令谢家的人撤出江洲。” 说这话时,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眼神锐利逼人,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神色。 傅明华顿了一顿,将手里吃了一半的碗放下,若到了此时,还说她猜不出来燕追意图,那是假的。 从高甚之死,再到‘凌氏余孽’,都是他一早便埋下的棋子罢了。 他想让谢家迁出江洲,给谢家挪个地儿。 她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世族如树,尤其是谢家这样传承悠久的家族,更如参天古树,枝茂叶茂,不好修剪。 可是他想